回屋後，柳衛南招呼柳澤安，把架子床搬開，拿出鐵鍬在地上開始刨坑。
南歌和澤安都很興奮，只有張素芬和招娣滿臉不安。
柳衛南在床頭下方挖了一個半米深的坑，方方正正的，又出門尋了一塊木板剛好蓋在土坑上。
拉開提包，柳衛南把包里的小米，紅棗，餅乾白糖還有剛才給南歌的桃酥等，找個籃子裝進土坑裡。
木板蓋在坑上，再鋪上一層土，在外面完全看不出來。南歌還好奇的踩了踩，一點破綻看不出來。
「哇，爸爸你好厲害。」南歌眼睛亮亮的看著柳衛南。
柳衛南驕傲的笑起來，「那當然了，以後你們就偷偷吃，別給他們看見!」
「這，這不好吧，衛南，要是爹娘知道了……」張素芬臉上滿是為難。
「我們小心點就好，這些東西到了爺爺奶奶手裡，我們哪能吃上一口，不都被堂哥和小叔吃了!」柳澤安捏著拳頭憤憤說。
「是爸爸讓你們受苦了!」柳衛南摸著澤安的頭。
張素芬見狀只能招呼孩子們睡覺，天色已經不早了。
澤安睡在小床，招娣和南歌和爹娘睡在一起。
孩子們睡著後，柳衛南從包里拿出香皂和雪花膏遞給張素芬。張素芬愣了愣接過來，「收起來，不要被大嫂看見。」柳衛南說。
「嗯。」張素芬點頭答應。
一夜睡得很好，南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南歌爬起來，看見爸爸和哥哥滿身是汗的在洗漱。原來他們一早出門跑步去了。
洗漱完，李翠花招呼大家吃早飯，好像對二兒子的歸來，並沒有什麼特別感觸。
飯桌上，還是稀得照出人影的粥，南歌一點食慾都沒有，爸爸看見後，把碗裡的米撥了一半給南歌，又撥了一半給招娣。南歌心裡開了朵花。
「老二，這次回來帶了什麼？」李翠花問道，「正好你弟弟那缺糧食，你那帶的吃的給老四送去吧。」
柳衛南沉默的喝粥，沒有說話。
「老二，你娘跟你說話呢!」柳大山敲敲桌子。
砰，柳衛南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我的工資每個月三十五塊，全都交給娘，每次我淘換來的細糧，零嘴都交給娘了!」柳衛南臉色鐵青。
「結果就換來，我的三個孩子皮包骨頭，我的錢都拿去養了別人!」柳衛南掃過膀大腰圓的李月娥一家。
柳衛東難堪的低下頭，「老二，你別這麼說，是我無能，只能在土裡刨食，讓爹娘都得靠著你和老四養。」
柳大山摔下筷子，「老二，你在說什麼!都是一家人，要計較那麼清楚嗎？」
「計較，我不計較我閨女命都要沒了!」柳衛南激動的說。
「我三丫才七歲，早起要洗一家人都衣服，還被往河裡推，那么小的孩子一天吃不上兩口飯，你們也忍心!」
「這，這可真怪不了我們啊，老二，美月她還是給孩子，她，她自己都顧不上自己，哪顧得上三丫啊！」李月娥辯駁道。
「大嫂還在袒護她，昨晚她自己都承認了，當我柳衛南是個傻子!」
「老二，這個事就是孩子之間的玩鬧，都過去了，你這個做叔叔的也大度一點，美月也是你侄女!」柳大山語重心長的說，「不管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柳字。」
「老子就要寫出兩個柳字!吃我的喝我的，還要害我的孩子，欺負我媳婦!今天我柳衛南就要分家!」
「老二，你這是要逼死我和你爹啊！」李翠花開始抹眼淚。「父母在，不分家，你讓我和你爹以後還怎麼出門啊。」
「您和爹的養老，我一分錢不會少，但是別人那是別想再粘我一分錢便宜!」
「那是什麼別人啊！那是你哥哥你弟弟啊，老二啊，你一向是最聽話最懂事的孩子啊，是不是誰挑唆你了!」李翠花說著看向了張素芬。
張素芬緊張的擺手，都不會反駁了。
「娘，你不要看她，她嫁過來那麼多年，什麼時候跟您說過一個不字!今天我要分家，那是為了保障我閨女兒子能好好活著，我外出照顧不好家裡，也沒有被欺負了的道理!」
「好了，老二，美月也不是故意的，就讓美月給三丫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都是一家人。」柳大山說。
「我閨女一條命就親飄飄的道歉？」
「那你還想怎麼樣哦，你要逼死我們美月嗎？她還是個孩子啊，你也是孩子的叔叔啊!」李月娥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柳衛東低頭坐著，一句話不說。柳美月避在門邊，看向南歌的眼神滿是憤恨。
「爹，今天的事情，我就要個交代，我為這個家，十四就去當兵，津貼一分不留全部寄回來!」柳衛南捏緊了拳頭。
「現在，這個家容不下我的孩子和媳婦!要是容不下，我們就分家，這些年我沒虧待過爹娘和兄弟姐妹，我柳衛南問心無愧!」
柳大山吧嗒吧嗒抽著煙，滿是溝壑的臉上布滿陰雲。
「老二啊，你看看你娘吧，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啊！你現在翅膀硬了不想管娘了啊！」李翠花錘著胸口哭道。
柳衛南臉上略有動容，想要上前，南歌拉拉爸爸的手，柳衛南看看小小的南歌，恢復一臉冷硬。
柳大山看見這一幕，轉頭看向柳衛東，「老大，你怎麼說!」
柳衛東抄起地上的板凳，對著柳美月甩去，柳美月驚叫躲開，柳衛東追出去，對著柳美月邊打邊說，「你這個死丫頭，不看好妹妹，讓你二叔生氣，你要攪散這個家啊！」
李月娥追出去拉住柳衛東，「她爸啊，你要打死這丫頭啊，這可是你親閨女啊！」
「她該死啊！她要是看好三丫，衛南也不會要分家了啊！」柳衛東說。
「她二嬸啊，你快勸勸衛南吧，美月還小啊，她還是孩子啊！」李月娥對著張素芬說，張素芬臉上滿是惶恐，回頭看著柳衛南，嘴唇蠕動。
「媽媽，三丫好怕啊！」南歌撲進張素芬懷裡，張素芬想起南歌前幾天蒼白的臉，到底沒有說什麼。
柳衛東見沒有人說話，又狠狠的拿樹棍抽了柳美月十幾下，柳美月的哭嚎響遍半個柳家村。
「夠了，這也算是給三丫出氣了吧，老二，你怎麼說？」柳大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