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被踩在腳下的沈藺白怒目而視那白色面具下的赤紅雙瞳,即使是幻境但那狠戾陰冷的話語如魔障在腦海揮之不去。
胸口被剖開取出的心頭骨被赤瞳拿在手中把玩,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意。
「也難怪無論斷你幾根骨都不死,有天靈骨如此強悍的蘊靈之力倒是聞所未聞」
「用來煉藥,定是極品藥引。」
滿是鮮血的雙手他的心臟下寸又剖開了一個大口翻找起他感興趣的物件。
狂熱的目光對上了少年麻木失光的眸。
指尖抬起他的下巴好奇道。
「你這是什麼眼神?待我未掃興之前,你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我。」
「看著我,把你的內臟,骨骼,血肉,統統剜下來......」
血絲漲滿了沈藺白的眸眼,赤瞳殘忍長笑。
「憤怒吧,怨恨吧,殺意蘊釀的煞氣正好是煉治厲鬼的絕佳魂體。」
呼吸間,周圍昏暗的角落不知何時被撕裂開,一股火焰劍氣如狂浪橫掃而來。
「大老遠就聽到你鬼哭狼嚎。」
赤瞳抬眸,頓時面露難色,連連後退,還未反應過來,眼前那人便早已閃到他面前。
他完全沒有任何還手之力,被本就含著怒氣的月黎提起衣襟毫不留情的重砸在地。
勢必要把他的活活砸碎覺悟,一下比一下狠戾,一下比一下決絕。
轟隆!
地面早已被砸出了深坑,月黎輕甩了一縷火苗下去,順勢猛漲而起的滔天烈焰扭曲猙獰,張揚峻拔的血盆大口將渺小的軀體吞噬,熔爐中一併煉化的還有那一句句絕望的慘叫。
毒瘴之氣化成一縷黑線消散在原地。
月黎將血肉模糊的少年摟在懷裡。
「小白,該醒了。」
心神得以抽離速歸,沈藺白猛然睜開了雙眼,胸腔急促的起伏喘息著,他看向身旁唯一的光亮耀眼之處。
月黎把玩起那散發奪目光華的鮫珠。
「這個還你,別老讓我跟在你後面撿東西。」
「此地毒瘴眾多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心智,跟緊我。」
鮫珠又回到了沈藺白手中,少年摩挲著光滑的珠體。
只是幾句平靜的話語,心卻總能安定下來,他的身上似乎有著一種天生令人安心舒服的氣質。
沈藺白垂著頭餘光瞥了一眼低語「多謝。」
未等回復,少年又頭偏了過去,執拗的小表情被月黎盡收眼底。
沈藺白抬頭便撞見那雙溫潤的眸,慌亂別開臉,強制自己不去看。
「小白.....」月黎輕喚。
少年怔然回眸。
第一次有人這般喚他。
「以後就叫你小白,顯得可人一些。」
本就俊美異常的臉加上那雙總是漾著令人失神的笑意鳳眸溫柔的映起眼前少年的模樣。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沉迷我的容貌無法無法自拔了?」
「......」
小心思被捅破的沈藺白頓時一僵,促使探路的腳步兩步並作一步加快了速度。
在昏暗漆黑的毒障中前進,目光所及之處只有方寸之地,周圍死寂無聲,陰翳至極。
月黎一手抬起在虛空中刻下符文,冰熒色的靈力泛起微光。
須臾那些符文如靈動的蝴蝶飛散隱入黑霧之中,流光映在他的臉上映出他那如玉容顏,有種恍惚不真實的虛幻。
不久後,融入黑霧中的靈蝶飛回,停在他的指尖,月黎闔目感知道:「出口不在這邊,還遇上了不少難纏的臭蟲。」
「到我身後來。」月黎凝神。
話音剛落,死寂一片黑暗裡,由遠而近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毒霧中走動,沉悶僵硬卻零落分散顯然數量不少。
沈藺白手中的鮫珠微微發燙忌憚的抖動著。
「毒霧裡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問道。
月黎祭出邀月冷劍沉聲道:「死物罷了。」
嘶吼狂嘯之聲忽起,沈藺白見到一柄煞氣長刃闖入虛空朝著他的胸口刺來,月黎即刻旋身擋下將人護在懷中。
「在這裡等我。」
刀劍光影在混暗嘈雜中穿梭閃現,只見一雙雙赤紅血瞳猙獰一閃而沒,而後更多咆哮狂卷而來,因為動作過快,看不太清身形,但那如魔障傀儡般的赤瞳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月黎劍氣揮灑,所到之處橫掃一切,劍刃入骨之聲在周圍迴蕩。
沈藺白手中珠光搖曳不停,耳側勁風呼嘯而過,月黎反應敏捷後撤將人攬住,手起刀落銀劍斬落霎時間血霧噴涌。
沈藺白聞聲低頭看去,竟是一截軀幹,上半截血色眼珠猙獰突出在地上攀爬找尋著不遠處斬落的殘肢。
手中的珠光大盛下,清晰闖入二人視線的竟都是傀儡煉屍。
從他們的裝扮上不難看出生前隸屬的宗門。
沈藺白忽然想起那無故失蹤的人,不禁浮現一種驚悚的猜測。
藥宗以靈液控制人的心神,得以煉製亡命傀儡......
「他們這種模樣若是讓他們的族人知道了會如何......」 沈藺白啞聲道。
月黎出劍將另一個闖入的煉屍首級斬落。
他道「生死乃必經定數,哀嘆惋惜也不能改變塵埃歸寂的結局。」
煉屍仍蜂擁而來,數量有增無減,仿佛永無盡頭。
隨著靈力流逝,出劍的速度有所緩慢,沈藺白聽到他微微沉重的喘息。
一股寒意自後脊升起,一雙利爪無聲自黑霧中探出,來勢洶洶,月黎未及察覺,倉促間揮劍相迎。
嗡——
靈力四溢碰撞引起劇烈的晃動,鮫珠光芒逐漸消逝,周遭事物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待鮫珠重新亮起時,月黎咽下一口腥甜,他冷眼直視面前出現的白面黑衣之人,啞聲道:「你沒死?!」
月黎察覺到他身上並無活人氣息。
面具下那雙血紅的雙眸牢牢鎖住二人。
「新帳舊帳一併償還。」月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語落,兵戈再接,只是這一次手中長劍靈力驟然流逝被輕易擋下,月黎避不可避,勁風橫掃而過,再度吐了一大口血,淋在了沈藺白的肩上,卻燙得他心頭髮顫。
月黎連退數步,唇邊血流不止,白衣逐漸被污血染黑。
「有毒!」少年怒視卑鄙陰險之徒,又深深自責自己的無能。
他焦急道:「你先走,不必護著我。我是無用之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足為惜,你不一樣。」
月黎面色雖蒼白,但還是在少年耳畔輕道「說了帶你出去,便不會讓你少一根髮絲。」
他抹掉唇邊溢出的血,祭出手中長劍,環視了周圍那以白面為首身後望不盡的傀儡屍群。
本無意大動干戈驚擾外界。
罷了......
陰冷幽藍的火焰隨著咒詠之聲大盛,以月黎為心綿延不絕百丈之地將整座昏暗的空間照亮,無所不及充斥喧囂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兩人被火焰包裹其中,膨脹肆虐的火浪撕裂了結界法陣。
那張蒼白的臉龐沉在幽藍火光中,宛若憔悴染血的月,仍透著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俊美。
「別怕。」他開口聲音極啞卻安撫了憂心忡忡的少年。
周遭火海狂燃而起,化作火刃與煉屍相交,飛揚的火星映亮了那黑衣的白色面具,只聽皸裂聲響,殘破的面具被赤焰融化。
面色過分慘白不似生人的僵臉進入視線,一旁沈藺白眼疾手快翻飛長劍劍芒如虹將其頭顱砍下。
「不!」
刀芒閃過,隨著骨骼斷裂的脆響頭顱滾落地面。
一道殘影閃現,他慌張抱起地上的頭顱從懷中掏出一記符籙貼上,看向作俑者的眼神如粹了毒般的陰冷。
來人正是赤瞳。
「又一次,月黎!又是你!」他咬牙切齒,手中毒針翻飛如暴雨襲來。
月黎絲毫不怯,翻湧藍色火刃飛掠而上。
轟隆——
兩道,不,是三股霸道的勢力相互碰撞掀起的靈波將目及之處都撼成了碎石。
「月,停手!」
其中的一股便是鶴山。
他額間沁出冷汗架在兩股勢力攔住。
月黎這才緩緩收了手,肩膀一松回道:「他與這座煉屍場和那暴亂的靈力之症脫不了干係,你就算多管閒事也要分個輕重!」
一旁的赤瞳瞄準時機在月黎分心之刻祭出妖刀血刃破風衝著他身旁的少年刺去,月黎旋身將沈藺白護下,熱浪翻湧將赤瞳手中的刀刃融成鐵水。
月黎掐起落敗之徒的脖頸,只要手稍用力便能收割他的性命。
「你在找死。」他聲音冷的可怕。
赤瞳青筋突起,不悲反笑,剛才的試探令更令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蒼白無力的手竭力抓住月黎的手臂惡狠狠道「今日你不殺我,他日便是我奪你性命之時!」
月黎冷笑道「不過是只亡命的暗鼠,哪來這麼多廢話。」
手中靈力大漲再仿佛下一秒便讓他歸西。
鶴山面露難色,千鈞一髮之刻道:「他是我師出同門的師弟。」
月黎懸空的劍一頓,不為所動。
「算我求你,放過他。」鶴山懇求。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月黎皺眉心中不爽,但還是如垃圾一般將手中的人扔甩了出去。
「這件事交由我來處理,我以性命擔保,他絕不會再做出這些事情。」
赤瞳將懷中緊抱的頭顱小心翼翼收回空間囊中,不屑嘲弄道「你算個什麼貨色!」
「多年未見還是一副虛情假意的老樣子,真是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