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聲。」
正當劍聲與風聲交織成一片,幾欲衝破這夜色的寧靜時,院內傳來父親謝北辰略帶不滿的低沉喝聲。
這聲音雖不大,卻猶如一道驚雷,讓謝青瀾的心猛地一顫。
「是。」
他迅速應聲而答,他一定要讓父親消氣,不說別的,氣壞了身體心疼的還是他,隨即運轉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竭盡全力將劍聲壓制。
這一過程艱難至極,每一次劍鋒的揮動都需以深厚的內力為牽引,將聲音盡數收斂於劍身之內,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與手中的凌雲劍。
從此刻起,院中再無喧囂,只有那若隱若現的劍影,在月光的輕撫下,勾勒出他的身影。
謝青瀾的每一次出劍愈發精準無誤,每一式劍法都是絕殺。
他仿佛與劍融為一體,劍隨心而動,心隨念而轉。
汗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迷濛了他的雙眼,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終於,當第一縷晨光奮力穿透厚重的雲層,如希望之光般照耀在這片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庭院時,謝青瀾停下了手中揮舞的劍。
他已筋疲力盡,仿佛身體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他緩緩收起凌雲劍,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書房,雙膝跪地,靜靜地等著謝北辰。
侯爺一進書房,他便趕忙上前,聲音略帶顫抖卻充滿誠懇:「父親,一百遍已經練完,您消氣一些了嗎?「
等了片刻,他發現謝北辰不理他!
」兒子知道錯了,這次讓您失望了,要是您還是氣不過,我再去練一百遍,只求您能消消氣。或者您還有其他的責罰,兒子都甘願承受。」
「先去吃飯吧!」謝北辰微微皺眉,臉上的神色依舊嚴肅,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是,謝謝父親!」謝青瀾說完,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了一下,仿若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但他迅速穩住身形,生怕被父親察覺到自己已接近極限。
他心中暗自慶幸,父親沒有繼續追究,這讓他得以暫時鬆一口氣。
回到自己的房間,謝青瀾幾乎是跌坐在床上,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仿佛每一根骨頭都被拆散,又重新胡亂拼湊起來。
他強忍著身體的極度疲憊,先是從床邊的水壺中倒出一杯水,仰頭一飲而盡,喉嚨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試圖緩解那火燒火燎般的乾渴。
隨後,他費力地脫下早已濕透的衣衫,換上乾淨的衣物,這才感到一絲絲涼意透過皮膚,慢慢滲透到疲憊不堪的身體裡。
謝青瀾閉上眼睛,開始調息養神,試圖恢復一些體力。
雖然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但他恢復很快。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緊接著是丫鬟輕柔的聲音:「少爺,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您過去用餐。」
謝青瀾緩緩睜開眼,他站起身,身體還有些虛弱,他推開門,迎著清晨的微風,走向中庭。
餐桌上,謝北辰依舊沉默不語。
窗外,黯淡的光影透過半掩的窗簾,灑在冰冷的地面上,映出一片片不規則的光影。
屋內,燭光微黃,餐桌上精緻的菜餚此刻也顯得有些失色。
他緊蹙著眉頭,目光低垂,手中無意識地擺弄著碗筷,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專注的事情。
整個餐廳里安靜得只能聽到偶爾的碗筷碰撞聲,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謝青瀾幾次欲言又止,眼神里滿是糾結和猶豫。
他偷偷瞄了幾眼謝北辰,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要打破這令人壓抑的沉默,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深知父親此刻的心情可能極為複雜,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話,讓情況變得更糟。
謝府的桌上鋪陳著幾道精緻的菜餚,卻無人動筷,氣氛顯得格外凝重。
謝北辰端坐於主位,面沉如水,沉默不語,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謝青瀾坐在父親身旁,眉宇間滿是憂慮,幾次欲啟唇,卻又生生忍住。
「父親」謝青瀾終是按捺不住,以細若蚊蚋的聲音問道,生怕驚擾了這壓抑的氛圍。
謝北辰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玉箸,目光深邃地望向謝青瀾,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吃飯吧」
飯畢。
謝青瀾在短暫的休息後,已恢復了些許體力。
他細心地整理好衣衫,帶著一絲忐忑與決心,前往謝老夫人的居所請安。
謝老夫人所居之處,寧靜而莊重。
周圍的花草在月色下散發著清幽的香氣,小徑兩旁的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
儘管她對謝青瀾疼愛有加,但那份嚴厲與公正同樣不容小覷。
謝青瀾深知,自己即將面臨的,可能是比父親更為嚴厲的責罰。
踏入老夫人的房間,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鼻而來,讓人的心神不由得寧靜下來。
他沒想到父親也在這裡,謝青瀾恭敬地行禮問安:「祖母,父親,青瀾給您二位請安了。」
老夫人微微點頭,神色嚴肅,問道:「青瀾,聽說你有要事要講?」
謝青瀾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聲音略微顫抖地說道:「祖母,孫兒犯下人命,特來向您坦白,願接受一切懲罰。」
老夫人聞言,臉色驟變,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厲聲道:「你這孽障,怎敢做出這等糊塗事!」
謝青瀾連忙低頭:「祖母息怒,孫兒當時也是迫不得已,那人作惡多端,孫兒一時衝動......」
「住口!」老夫人怒喝道,「不管何種緣由,殺人就是大罪!惡人自有官府收!你做什麼需要去殺人啊!」
謝北辰此時也開口道:「母親,不要動氣,當心身體。」
老夫人冷哼一聲:「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