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衍沒有再給邢境一個眼神就離開了。
鄭衍避開保安亭的視線，直接打車坐回家，人還沒有進到家裡面，他就開口說:「你拿了他多少錢？」
聲音咬牙氣憤，語氣像恨得要磨刀。
——
在學校鄭衍接起鄭璃香的電話，他內心堅定，不管這一次鄭璃香說什麼他都不會將錢給她。
他說:「我沒有錢，不會給你的。」
鄭璃香卻笑著說:「哎呀，不用了，你同學已經借給我了。」
鄭衍的手差點沒有拿穩，心臟就像進了寒潭，被酸梅汁浸泡一樣冰酸。
他說話的聲音冰冷刺骨，問:「是誰？」
「就是一個男同學啊，聽聲音很明朗的，你在學校表演怎麼都不跟媽媽說一聲，你不接電話，媽媽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情了。」
鄭衍沒理會他的客套:「他為什麼給你錢。」
「哎呀，我本來想跟你拿的，你不接我電話，我就接著打，然後這個同學接起來了，我跟他說我是你媽媽，我說我要找你，他說你在表演，我說我現在很需要錢，他問我說要多少，我說需要4000塊錢，他二話沒說就讓我把二維碼發給他，誒，鄭衍，你的這個同學真不錯，改天讓他到家……」里來啊。
鄭衍掛斷了電話，他的肺仿佛要氣炸，他的媽媽找他的同學借錢，他的同學還真借了。
拿著他衣服的是邢境，只有邢境才有可能接起他的電話。
這不對，這一點都不對，他怎麼可以替自己給他媽媽錢，她是一個賭徒，他沒有經過自己的允許給他母親打錢，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給他搞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邢境會怎麼看自己，鄭衍不想想，他的頭太疼了，直接拋開腦後扔掉好了。
他打掉了邢境要給他的保溫杯:「我討厭你，邢境——」
——
鄭璃香躺在沙發上被嚇了一跳:「就4000塊錢啊！電話里不是跟你說了嗎？」
「他是怎麼給你的，你現在原封不動還給他。」
「我都借來了，還還給他幹嘛？過幾天再還。」
鄭衍走到她面前，將她衣領提起來:「還給他！」
「還不了！」鄭璃香更大聲音起來，「要不是你不給我，我至於找他要嗎？」
「你跟我要的是1000，為什麼他給了你4000。」
「那是因為媽媽知道你沒有那麼多錢才找你要1000的，這個項目其實要3200，多800塊湊個整數，以後好還給他。」
「鄭璃香，你走火入魔，喪心病狂！」
鄭璃香甩開了鄭衍。
鄭衍爐火中燒，沒有防備，他被斜斜地甩在地上。
桌子上的玻璃杯撞倒在地上碎開，鄭衍的手不小心扎在了上面，大量鮮紅的血液冒出來。
鄭璃香情緒更加激動，她站了起來，絲毫沒有察覺鄭衍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走火入魔、喪心病狂?」
她用力拍著桌子:「要不是當年你爸要跟我離婚，要不是遇到幾個神經病，要不是要錢養你，給你更好的生活，我至於會這樣嗎！」
「你根本就沒有養過我。」鄭衍轉頭兩滴眼淚甩了出來，但是他沒有哭腔，更多的是哽咽，「從小，一日三餐你沒有管過我，我都是在江西念家裡吃的。」
「你少跟我提江西念，他一個敢報警抓他爸的人能是什麼好東西，聽說還在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上班，你還跟他玩，小心你也這樣！」
鄭衍用力地抓著碎片玻璃，自虐般想要讓它嵌入自己的肉里。
「他很好。」
鄭璃先看著他淚如雨下的樣子，心一狠，說話不過腦。
「你今天穿得這麼四不像回來，是不是今天學校根本就沒有演出，你是出去做那種勾當，怪不得你經常很晚回家，還告訴我是工作，今天借我錢的根本不是你同學對不對！」
「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叛逆，還敢抓我的領子，這些是不是都是江西念教給你的，就是他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
「夠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現在把錢還給他。」
鄭璃香說:「錢已經注資進去了，拿不出來。」
「你——剩下的錢呢？」
「花掉了。」
「才多久你就花掉了？拿出來！」
「我說花掉了就是花掉了，沒有！況且這種錢不用還吧，我要是報警他可是會被抓起來的。」
鄭衍眼神盯著鄭璃香都快盯出了血，他牙齒都快咬碎了，他摔門出去了。
——
鄭衍從家門出來，去藥店簡單給自己包紮了一下。
他沒有去江西念家，江西念不在家裡，他漫無目的地在街邊行走，手上的血跡還在一點一點的滴落。
他坐在狸江旁邊人行道的椅子上，背後是江水，他低頭看著手機里的餘額，只有800元，這遠不夠還給邢境的。
他又坐了一會起身去了【鯨落】。
他從正門走進來的，臉上帶著笑。
看到他的人都圍了上來:「誒?Pure今天有來呀。」
「Pure這次終於碰到你了。」
鄭衍眼神眯眯，對著每一張臉都給出一個微笑。
江西念看到了他，他很意外，讓旁邊的客人稍微等一下。
他走到鄭衍的旁邊，小聲說:「你怎麼來了 。」
鄭衍的心情不太美妙，他不想再將負面情緒傳染給其他人，他笑著說:「演出結束就來了。」
江西念半信半疑:「可是你今天不來剩下也有三天時間啊。」
「我不喜歡看表演，很無聊，所以就來了。」
鄭衍轉頭對著其他人說:「哥哥們，來喝酒呀。」
江西念:「阿衍！」
江西念很少這樣叫他，今天的鄭衍很不對勁，像是一個很倔的小牛。
——
狸城一中，操場，元旦晚會。
女主持人拿著銀話筒:「我們現在來公布最佳男主角獎的獲獎得主，今晚元旦晚會的最佳男主角獎的獲得者是高二四班鄭衍！有請他上台！」
現場發出熱烈的歡呼聲，高二四班直接炸開了鍋。
李回用力拍了一下手:「我就說吧，這最佳男主角絕對是鄭衍！他演得那麼好！」
周嘉悅雙手交叉:「就知道姐的眼光沒錯。」
李一敏拿著用金框邊存放的獎狀，坐在椅子上一直樂呵:「是呀，我們還拿到了一等獎第一名，悅悅這回一班絕對沒話說。」
「嗯——」周嘉悅高興的調整自己的坐姿。
可是大家等一會兒，都沒有看到人上來，台上台下露出了片刻的寂靜。
學生主持人再次說:「有請高二四班鄭衍上台領獎。」
……
還是沒有人。
「怎麼回事？」
高二四班的人都有些急，周嘉悅看了看四周:「鄭衍人呢？」
李一敏:「不知道啊，下了場之後就沒看到他了。」
周嘉悅:「讓人去找一找。」
林夜不爽地看著台上:「找什麼，自己對自己的獎都不重視，還指望著別人去找他?」
拿著獎盃的老師都站上了講台，鄭衍還是沒有出現。
主持人:「沒有人來領獎的話，鄭衍同學的獎將作廢，我們會重新挑選新的最佳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