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落梅張了張嘴,此次進京,老爺給她拿了一萬兩銀票傍身,也是防著有個萬一,聽到風聲她帶著孩子可以先逃。
可是銀子被搶了,一應值錢的物件都沒了,那些流民扮成的山匪除了沒要她們的命,就沒有給她剩下任何東西。
如今能幫她的貴人只有魏卿玖,她問自己為什麼幫忙。
為什麼呢?
昔日都鬧掰了,早就是斷了情誼的人,叫她拿什麼求魏卿玖幫忙?
「郡主,若您覺得安頓我們是個麻煩,就借我們一點銀子吧,咱們知道魏家大爺如今在哪,給我們一個投奔過去的機會。」
原本魏卿玖已經想叫小廝去報官了,話未喊出口,聽到她提起魏家大房。
前世她便沒有見過這一房的人,連她嫁到國公府,魏家大爺都沒有趕回來。
魏錢氏過生辰,大房也只是送些禮物回來,大房的子女對魏錢氏不親近,都是因為老太婆偏心。
「梅姨娘,你可知貪墨公銀,導致堤壩決堤,負責修葺的官員會獲什麼罪?」
弓落梅不知,她只是市井小戶女子,只知道有銀子花、有綾羅綢緞穿戴,有美食填飽肚子,再給兒女爭一個好前途。
她根本不懂朝政。
但她想著,就算二爺是死罪也不怕,總不會牽連同族吧?
魏卿玖嘲諷道:「大同府二十萬百姓受災,朝廷要拿出幾十萬兩銀子善後,還要再撥幾十萬兩銀子重新築堤壩,這麼大的罪,勢必牽連同族。你從我這裡借了銀子去投奔,怕是沒等人家收留你,卻先將你殺了毀屍滅跡,再逃之夭夭了。」
魏卿玖看她的表情,本想戲耍一下弓落梅,再讓下人去報官的。
弓落梅卻道,「不怕,大爺的兒子走商隊,入了繆陰山,被那裡部族的神女留下做了丈夫,如今過著飛黃騰達的日子。那裡不屬羲和,是不會受牽連的。」
魏卿玖若有所思,五師兄的母親便是苗裔族的神女,如今部族的那位神女是師兄母親的繼任,算年紀,那人至少到四十歲了吧?
魏家大房的兒子應該才到弱冠,他也下得去嘴???
珊瑚撇撇嘴,「說來說去,你也沒說到點子上。魏家大房如今日子過得再好,我家郡主憑什麼幫你,你可別忘了,我們的小福子是被你兒子殺死的。」
提到魏懷安,弓落梅的心一痛,長子若還活著,已是半個成年人了,有他在,他們母女幾人何至於被人欺負的什麼都沒剩下。
之前,她只以為兒子是中了邪,到了大同與大房的人通上信,她才聽說過,苗裔有一種蠱蟲,可以操控人,就像是傀儡一般,讓你如何你便只能如何。
她那時就懷疑魏卿玖,是不是她找來了這種害人的玩意,給他兒子吃了。
於是她試探地道:「郡主若借我銀子,到了那邊我讓人帶一些蠱蟲給你,聽說有一種蟲可以操控感情,讓男子一輩子只痴迷於自己。」
她說這話的時候緊緊盯著魏卿玖的表情看。
可是她只看到了吃驚。
「那是何物,蟲子可以讓人沒了神智?」珊瑚驚駭。
弓落梅失望,她又問:「郡主不知此物?你不是學醫的嗎?」
魏卿玖內心好笑,弓落梅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裡試探她。
「確實有聽說過這東西,應該沒有傳言中那般邪乎,至少我不相信這些神鬼一說,若是一隻小小的蟲子就能操控人心,這世道豈不是亂了。」
她沒了耐心,冷著臉道:「既然你拿不出交換的籌碼,那就請上路吧。」
弓落梅只以是郡主是讓她乞討上路,想再求。
魏卿玖對門房上的小廝道。
「去報官吧,這有罪臣家眷逃亡進京,讓官府拿了去吧。」
弓落梅想到她不會管自己,也可能會不借錢與自己,也想到可能會受一些奚落,只以為自己跪上一跪,求上一求借她一千幾百兩的銀子先去繆陰山。
畢竟她現在是郡主了,沒必要再揪著當初那點夙願一直記著。
萬萬沒想到,與她說了這麼久的話,竟然是要報官。
「魏卿玖,你就一點都不顧念當初的情份嗎?」
魏薇薇聽說官府要來拿她們,喊著就要逃,「娘,還和她說什麼,趕緊逃命吧,她就是沒良心的,早晚會遭報應。」
珊瑚不幹了,「我家郡主給你們安排好了錦繡未來,你們自己貪心不足惹出了禍,竟然還詛咒咱們會遭報應,你們才該得報應。你們在大同過好日子的時候,就沒想過會有今天?」
魏卿玖已經懶得浪費時間了,只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差曲,沒想到魏家大房這幾人在最後會給她造成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