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中寫的清楚,她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去了,請父母原諒她的不孝,她沒有辦法隨便被安排一份親事與陌生男子共度一生。
余氏只以為是朱樂軒那事把女兒嚇壞了,才會做出這樣叛逆的事。
她哭得傷心,「她一個姑娘家,隻身一人上路,這要是遇到個壞人,可怎麼是好?」
魏卿玖心道不好,難不成是因為五師兄離京,讓表妹生出相隨的心思?
「舅母,是哪天的事?」
「三天了!」
她之前不敢哭,怕把老太太氣壞了。
這會玖兒在,是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擔心。
「都三天了,人找回來名聲也毀了,我就婉兒這麼一個女兒,日後她可怎麼辦呦。」
老太太本就身子不好,這會只覺得心口憋悶,頭也漲的疼。
聽到兒媳婦哭,更是心煩意亂。
老太太可是極為護短的,她不愛聽媳婦的話,總歸不能讓自己的孫女臭在家裡。
「你想那些事做什麼,只要人能好好的找回來,我謝家不愁嫁不出去女兒。」
魏卿玖見祖母狀態不對,忙上前搭脈。
關切了兩句,見祖母只嚷著頭疼,也顧不得開方子,執起她的手,在合谷穴、外關穴、後溪穴等處反覆地按壓著。
一邊勸慰舅母。
「祖母說的是,只要人沒事,一切尋回來後再做計較。雖說世家姑娘不准出門,在外過了夜就是毀了名聲。可是這種出格的事情我也沒少做,蘇大人一樣愛重我,蘇老夫人也疼愛我,只要表妹平安回來,一切都不算大事。」
可話是這樣說,到底情況不一樣。
玖兒和蘇燁是在外患難見真情,謝婉這是,這是——私奔。
余氏這會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道:「玖兒,你派個人,給柏公子去一封信吧,咱們不求他能娶了謝婉,只求他能勸著讓婉兒回來,只要她肯回來就好。」
老夫人聽到這話當下就怒了。
「大兒媳婦,你是知道什麼沒有說對嗎?你口中的柏公子是誰?」
老太太極少發火,這會是真的動怒了。
婉兒受不得拘束離家出走,這種心境她能理解,高門貴女的日子都過得苦,一間小院,兩把琴,幾個伺候的丫鬟便是她們的全部。
誰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出門走走,她沒成婚前也渴望外面的花花草草。
渴望是一回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余氏知情不報,瞞著家人似無頭蒼蠅亂找,耽誤了時間就更是大事。
余氏垂下頭,也是無奈地道:「兒媳婦也是找不到人急了,昨夜審了菡萏園幾個丫鬟,這才知道婉姐兒她——她心中有了喜歡的人。」
「你,你你你,你糊塗!」
老太太喝罵完,見大兒媳婦不住拿眼睛看著玖兒,問,「玖丫頭你知道嗎?」
魏卿玖嘴裡發苦,這件事一個弄不好,舅母就會怨恨上自己,可又不想瞞著外祖母。
「知道一點,也勸過,如今看來是沒起到作用。」
老太太忽然就像是明白了什麼,「那個柏公子,是你師兄柏獻?」
這也難怪了,那麼一位仙兒一樣的人物,風流又手段多,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很難不喜歡。
春天桃源那一場桃花雨連她這個老太婆都看得新鮮,婉兒涉事不深,被他迷了心竅也正常。
「怪我,怪我沒發現她的不對。」
老太太自責,沒有那一次見面,也就不用種下這等苦果了。
原本是要痛斥兒媳婦的,現在她也罵不出來了。
魏卿玖又勸道:「不過祖母和舅母放心,婉兒妹妹若是真的與師兄相聚了,師兄絕對不會對表妹做什麼,就怕沿途遇到壞人,所以,舅母,讓舅舅派人一路向廖陰山找人吧,將表妹帶回來。」
表妹跟著五師兄,長久相處,她怕最終受傷的還是婉兒。
余氏已經不幻想女兒能嫁高門了。
她問:「柏公子可是有中意的女子?」
她在想,若是可以,就嫁給柏公子,雖然他只是一介白衣,只要能娶了女兒,保全了名聲,她不會再反對。
魏卿玖搖頭,「五師兄他,他應該不會娶妻。」
她說罷便垂下了頭,那份難言之隱,是她造成的,噬心盅的痛會讓人生不如死,她希望表妹能有好歸宿,可又怕五師兄熬不過那份疼。
方大夫受過的危險,她沒有膽色再做一次,她現在沒了最初的那份無知與無畏。
老夫人長嘆一聲,「那就先將人找回來吧,找回來再做計較,我謝家不是那迂腐人家,不行就多養幾年,尋回孩子,你們做父母的也別太苛責於她。先保證人平安歸來便是。」
余氏卻不知玖兒話中之意,只要柏公子沒有心愛的女子,她女兒就能嫁他。
她雙手合十,「保佑我的婉姐兒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