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弟妹你的手藝我可是信得過的，那味道絕了。
不過，上次確實沒有吃夠，再嘗嘗自是願意。
要不咱們先買個豬頭，也不貴，應該就是七八十文，咱們一人二十五文，你瞧著如何？」
這是要她們攤錢買肉，可她的話里全然沒有提及滷料是否要錢，只算了豬肉的本錢。
秦芷蘭沉默片刻，她在觀察周芹有沒有反應過來這事兒。
要是她連成本都算不清，那她當真沒有做生意的天分，秦芷蘭也不想再藉此培養她。
畢竟，有的東西可以調教，有的東西沒法兒教。
「范嫂子怕是忘了，咱們這滷水也是要本錢的。特別是裡面有許多的調料，價格很貴。
還有就是調製滷水需要用豬油和糖，這些也不便宜嘞。
是吧小蘭？你先前跟我說一副滷水要多少錢來著？」
還好，周芹並沒有讓秦芷蘭太過失望，她也附和的回答
「鹵藥一副大概三十文，主要是裡面有些中藥材比較貴，不過好在可以重複使用。
倒是調料這些，每次都需要加。
這次是試味，可以用上次的滷水，再攤點兒調料錢就行。
要是真的要做，以後再算上鹵藥的錢，大概每五次換一次鹵藥。」
「啊，倒是忘了這一茬，難怪這滷肉好吃，原來這鹵藥也不便宜嘞。」
范二妹訕訕的笑了笑，隨後幾人又約了時間，每人攤了點銀子，今天的事兒也算是結束了。
等到人都走了，秦芷蘭問周芹。
「嫂子覺得這范二妹是怎樣的人？」
「范嫂子人精明，能幹，人嘛倒是沒聽說有什麼不好，大家對她的印象都還不錯。
小蘭是不想跟她合夥兒？我剛才瞧著你對她的態度有點兒冷淡，是不是瞧出什麼？」
「嗯，我就是覺得她有些精明過頭了，怕人品不行。
嫂子若是真想跟她合作，還是要多留意些，不要太掏心掏肺。」
「我知道你的意思，對於范嫂子，我也是覺得她能說會道，比咱們要強許多。
說到底就是相互利用，她利用我們的手藝，我們利用她的人脈。
到最後，各賺各的錢，至於交情上，弟妹放心，我知道遠近親疏，她怎麼也越不過咱們的關係去。」
秦芷蘭一聽這話，就知道周芹沒有將自己的提醒放進心裡，反而是覺得自己有些吃味，所以才有後面這一句。
「嗯，那嫂子早些休息吧。」
她也不多做解釋，轉身帶著阿呆回了自己的院子。
「姐姐，你明明不想跟她合作，為何不告訴嫂子呢？」
阿呆有些疑惑的問。
秦芷蘭倒是意外阿呆的反應靈敏，察言觀色的功夫比周芹好上太多。
她想了想，耐心的解釋道
「嫂子自從嫁給大哥就一直被否定，被壓擠。現在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壓抑的家，又有了掙錢的機會。
她便是滿心的想要將日子給過好。
可往往越急功近利越容易被鑽空子。
我現在告訴她，這范二妹不是好的，不讓她跟她合作，她可能礙著我的面子會應下，可心裡總會有個懷疑的種子。
若是在後面看到范二妹發達了，她就會想，若是當初她跟她合作，自己會不會也跟著發達了？
你猜，她會不會也跟著責怪我擋了她的路？」
阿呆皺眉想了想，點點頭
「應該會，可是，若是她真的因為這事兒怪你，那更不用幫她啊。」
秦芷蘭聞言搖搖頭，
「沒有誰一開始就能看清所有的人，也沒有誰一開始就是壞種，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一切還沒有發生，只是我猜測。
也有可能她不會怪我，所以，我不能只憑藉我的猜測就否定她。
阿呆，你要記住，不管做什麼不要打無準備的仗。
比如我現在願意跟范二妹合作，一是因為賣豬頭肉是她先提起的，若是不願意就算了，我願意賣卻越過了她，定然會得罪她，這是其一。
其二是，現在是秋季，並不是涼菜熱賣的季節，所以這次的生意說到底就是小打小鬧，虧得起。
第三就是，方子在我手上，只要嫂子沒有犯糊塗，守得住方子，不管范二妹再怎麼鬧騰，也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說到底，最後是借著這事兒讓嫂子長記性學東西，還是讓她血本無歸，就要看她的選擇。
不過就是一張方子的事兒。」
『這鹵藥包有配料表我自己都配不出來，就不信他們能研究出來。』
剩下的半句她沒有說，可她身上散發出的自信讓阿呆一時看得有些愣住。
仿佛一切都在掌握，又仿佛不將一切看在眼裡。
范二妹的動作很快，次日中午就提了一個豬頭過來，三人一起將豬頭給處理了，這倒是沒什麼好瞞著的。
到了後面焯水和滷肉的時候，范二妹總是有意無意的偷瞄。
不過周芹昨日還是將秦芷蘭的話聽進去一些，她自覺地將范二妹帶出了灶間，又跟她談起了擺攤的事情，還不動聲色的擋住了她的視線。
等秦芷蘭的滷肉滷好，就是拌調料了，這倒沒有什麼好瞞的，調料都是配好的，按照份例拌好就是。
至於這味道自然是相當的好，范二妹和徐德貴兩人相視一眼，眼裡都有幾分志在必得的味道。
而周芹則是一臉的憧憬，幻想著掙了錢，就能給孩子多準備些軟和的衣服，徐大郎也不必這麼辛苦。
秦芷蘭則是悄悄的觀察他們的神色，幾人各懷心思，不過這滷肉的生意也算是定了下來。
到了最後，周芹入伙的銀子不夠，有些不好意思的想秦芷蘭借錢。
秦芷蘭想了想，有些肉疼的掏出了一百文。
「嫂子你先用著，等回本了再給我也行。」
周芹看出她的不舍，也知道她身上的錢也不多，都是之前賣野豬的錢。
上次給阿呆看病也花了不少錢，想著她這錢借的也勉強，心裡便生出了幾分感激來。
「多謝弟妹，你放心，能不能回本就看第一天，我定不會欠你太久。」
瞧著她態度誠懇，秦芷蘭連說不忙，其實在她看來錢確實不多。
可她不能給人一種不把錢當回事兒的感覺，你自己都不覺得錢多，人家又怎會記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