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見獨石

  第二天清晨，林溪聽押差說，他們現在距離望雲城堡還有百餘里的路程，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

  他們吃了點兒乾糧後，早早地就從鵰鶚驛站出發了。

  深秋的季節，山上和路邊的樹木都長滿了紅葉，偶爾能夠看見放羊人趕著羊群在路邊吃草。

  他們繼續向北行進。快到中午的時候，在驛道的右手邊的一座石崖上刻著「金閣山」三個大字。向西望去，只見在驛道的不遠處，有一處道觀，上空香菸飄渺，院內一棵蒼翠的松樹筆直地伸向天空里的雲端。從道觀流出了一股清泉，水流潺潺地橫過驛道，泉水清澈見底。他們是沒有時間去觀賞景色的，繼續向北前行。

  大約又走了一個時辰的路，驛道變成了由左右兩側懸崖擠成的縫隙的隘口。縫隙很窄，右側的那座懸崖萬丈高，石質堅硬如鐵，峭壁光滑，像灑了油漆。上面刻著「捨身大士」四個大字。顧名思義捨身取義。

  林溪在想，是什麼樣的勇士有如此氣節？明知前路是死，也要跳下去，沒有絲毫猶豫。

  或許，很少有人看得見，一個永遠開滿鮮花的世界，有時它會長在一個懸崖峭壁里。她的氣節讓林溪心生崇敬。為了那個永遠開滿鮮花的世界，讓她寧可肝腦塗地，也要去追尋。

  出了縫隙隘口，眼前豁然開朗。

  前面，一條河水把驛道淹沒了，他們只好改道，順著山腳的崎嶇小路繼續向北。碧波蕩漾的河水淹沒了古老的驛道，林溪惆悵於，不知道在長城兩側的戰場上那些戰死的戰士們的靈魂還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溪在北風狂怒下的斜陽的惆悵中抬頭遠望，忽然看見在那個寬闊的隘口的中央的前面不遠處，屹立著一塊巨石，此時斜陽正照在它的一側，它巨大的影子在田野上很長很長。

  它雖然瘦骨嶙峋但林溪卻讀懂了他那如鋼鐵一樣堅堅毅的表情。左右的山脈離它都很遠，一條河流從他身邊流過，伴隨著北風的狂怒，它是那樣無懼。

  巨石的頭頂籠罩著彩色的雲，在這荒漠的絕塞上有一種超然獨立的魅力，似曾相識。

  哦，林溪想起來了，它曾出現在他的夢境裡，可他卻沒有時間走近它，和他說話，只能遠遠地觀望。他也似乎看見了我，像是看見了久違的老朋友。

  他們終於到達了流放的目的地。

  望雲城堡就建在那座獨石的東北邊。他們進入城堡的時候天快黑了。押差帶著他先去獨石口驛站投宿，等待第二天去鎮撫廳辦理押解文書。

  在驛站的夜裡，林溪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回首這一路，他的車轍碰到了崖壁，快要震裂，他的一隻車軲轆被亂石擠住了，他的另一隻車輪陷入了泥巴，他的馬兒快要倒下，大風颳，大風颳。曾經彷徨，不知前面是峭壁還是懸崖。直到看見了在那個隘口的中央屹立的那座巨石，石質如鐵，就如一個巨人一樣那樣威武不屈，那樣不遷不附，一直在這裡矗立著，任憑風吹雨打。林溪的心一直在震撼著這座石頭，它在觸動著他的心靈，林溪看了它就如前世的朋友，他的心才寬慰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