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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到了塞北

2024-08-16 12:34:20 作者: 走狼
  第二天,押差把手續辦理完畢已經回去了。現在陪伴林溪的只有那匹馬和他帶的那本詩集。

  已經是傍晚時分,天空升起一輪圓月,照著他深深的悲傷和苦悶的情緒。

  他被撫鎮廳編入了軍戶,官府分給了他兩間不大的屋舍,這個屋舍原來住著一戶軍戶,匈奴入侵時丈夫戰死了,妻子被匈奴擄走了,再也沒有其他人,後來房舍就空了,官府又把它分配給了林溪。同時還分配了一個軍被,一套軍服,一擔糧食和一把戰戟。此外還有五十畝田和種子,耕田的器具和牲畜等生產資料官府不日將給送過來。

  夜晚,林溪仔細打量著他在塞北的新居所,屋子的牆是用泥土夯的,屋頂是用茅草覆蓋的。家徒四壁,空空如也。

  「這就是我的家嗎?我將在這裡度過我的餘生嗎?」

  林溪不禁在心裡問自己。他望著四壁空空的兩間屋舍,寒漏的模樣,就如這寒漏的命運,他不禁連淚兩行。

  想給家裡寫一封書信可是在這荒涼閉塞的地方去哪裡去尋找信差?他望著天上的月亮,希望它能把我的思念帶給家鄉。

  「唉,日子總是還要過下去。」

  他心裡對自己說著。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從院裡抱了些柴火把炕燒熱,和衣而睡。

  他在塞北泥屋睡的第一夜,獨自一人躺在炕上怎麼也無法入睡。

  伴著陣陣雷聲,夜裡下雨了,雨聲,像是母親的哭泣。那聲雷鳴,撞擊著心,也撞擊著,合奏之音。那道閃電,劃破夜空,它帶來了,遠方的證詞。如訴如泣的雨啊!哦,是大地!隱隱傳來了控訴的聲音。馬路啊!越洗越乾淨。

  一會兒,猛烈的西風透過窗戶侵入他的被窩;他把孤燈點著。

  雨停了,烏雲散去,月亮出來了,窗外,冷月照耀下的露珠格外清圓;蟬聲也寂停了。

  只有他,整夜未眠。

  在塞北泥屋的第二天清晨,林溪早早起來。他從城堡南門永安門進來,穿過迎恩門,從沿著裡邊數百個台階向上走,一會兒他登上了這座戍邊城堡的城牆。他仔細打量著這座戍邊城堡。

  站在城牆向北望去,城堡不大,在金色的陽光下,整個城堡盡收眼底。城樓下的主街道上布莊、糧店、貨棧等商號已經開門營業,但街上稀稀落落的人,顯得格外寂寥。

  林溪循著城牆向北走去,「叮叮叮叮……」遠處傳來鐵匠鋪打鐵的聲音,鐵匠們或許在打造武器或許在打造馬蹄鐵掌。可能戰事緊了,他能看見工匠們匆忙的身影。一陣西風吹來,向東望去,城外不遠處有一大片的莜麥地,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糧食快要成熟了,擄寇可能就要快來了。

  他從城牆下來恰巧遇見一小隊人馬從前方哨所回來,從他們急切的走路聲和嚴肅的臉龐,此前他從未感覺到他與戰爭如此的接近。

  他在空曠的城堡里行走,頭頂異鄉的天空,腳踏異鄉的土地上,不禁黯然神傷。那些陌生的面孔,那些陌生的山脈,陌生的河流,陌生的羊群,他越發思念家鄉。他現在就像一隻飛到天的邊緣的鳥,又像跑地的角落的羊羔。

  他不禁自言自語:

  「望著花兒凋零,枯葉飄落,不知誰是我的知交?我孤獨的身影在異鄉流浪。我苦戀的故土啊,何日敢忘?我的靈魂,每日來回要走好幾趟。我悲傷的思緒迎著那凌冽的北風,在孤塞的上空徘徊。是誰狠心地將我拋棄?有家不能回。」

  他出了南城門向田野走去,路人們看見這個異鄉人,都低聲在說:

  「他在流著眼淚。」

  他走在城堡南邊的田野的阡陌上,莜麥已經收割完畢了,莜麥田顯得更加空曠。

  忽然我隱隱約約聞見了一種熟悉的花香,沒錯,是菊花的味道。他循著花香走去,在不遠處的山腳下那裡盛開著一大片菊花。白色的花瓣被秋風吹得有些發紫,但是香味卻一點也沒有減。

  他看見它們的時候心情第一次寬慰了許多,它們給這個荒涼的孤塞帶來些許生機。它們似乎在對他說:

  「朋友,請不要惆悵於秋的凋敝。你看,暮秋時節,正是我們盛開的時候。我們正在悄然怒放,一身傲骨對抗著寒冷的北風。雖然蝴蝶很難到來,但是它仍舊散發著陣陣清香,帶來一絲溫暖。和我們做朋友吧。我們願意成為你的朋友,常伴你左右。」

  它那可愛可親的模樣和他南方家鄉的菊有幾分相似。讓我這個異鄉人很欣慰,就像是遇見了故鄉的人。他對它們說說:

  「菊啊!遇見你們是怎樣的緣分,我在這裡沒什麼朋友,我把你們移栽幾株在我的小院裡,我們做朋友吧。」

  就這樣,他的小院裡多了一些生機。他每天看著菊花就像看見了他的親人,心情會有些許安慰。

  一天,他看見菊的樣子有點憂傷,難道是遷移環境不習慣了嗎?他在思索著答案。當他翻開了菊花下的泥土才發現,哦,不是。原來它的根部生了白蟲子,必須得把蟲子都清理掉,重新換土壤。於是他扛起鋤頭,提著筐,到城堡東邊的深山裡準備給它們挖一些新土。

  他在岩石上的枯葉下面長有綠苔蘚的地方的下層找到了一層鬆軟且含有豐富肥料的土壤,他拿來鋤頭不用很費力氣挖了幾下,土壤參雜著苔蘚更加鬆軟。他把新土用筐提了回來,給菊花清理了蟲子,重新換了土壤,菊花對他露出了燦爛的笑。他高興地對菊花說:

  「菊花啊,我和你一樣,都是有宿根的普通的生命,你的宿根在泥土裡,在接下來的輪迴,在陽光的照耀下,將再次發芽,長大開出幽靜芳香的花兒;我的宿根在我的心的泥土裡,我叫它心田,我的心田上面也有一個太陽,照耀著我的宿根,迸發出閃光的思想,描寫幽靜的芳香的花兒。」

  那天他想騎馬出去轉轉,當他騎馬走在塞北的荒原,群山像列戟,烏雲像幕簾。黃昏的風更大了,猛烈的旋轉著刮著高原上的草。他在想,如何才能跨過天邊的一眾眾遠山回到家鄉?抬頭仰望,忽然看見一隻雄鷹在天空翱翔。他對雄鷹說:

  「鳥兒啊,請你把我的信件帶給我的家鄉吧。」

  雄鷹卻不理他,只顧在天空盤旋著。他只好騎馬往回走,走到在長城腳下不遠的地方,遇見一個孤獨的村子。他走進去的時候,村子裡面卻空無一人,到處是斷壁殘垣,陋房矮屋,黃蒿長滿院子。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忽然看見有幾株菊花盛開在石磨台的旁邊。這個時節重陽節已經過了,他頓然明白,這菊花是沒有今古概念的,盛開在一年又一年的重陽時節,雖然村子裡的人都已不在,但是它還已為有人來轉這台石磨,欣賞菊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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