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修道齋夜學班詩會由小栓子和將士雲天說詩。
小栓子,本地土著人,以前在望雲書院啟蒙齋讀書,十三歲加入戍邊大營,從小母親被擄寇擄走,勵志攻入擄地,把母親救出團聚。
小栓子站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說:
「今晚我詩的題目叫【等著太陽火】
太陽火灼燒了我的半個臉。
那半個,已經被剪掉了。
被剪掉的何止是我的臉?
我至今都已經忘記了,我的翅膀是什麼樣子了。
我只記得,我的翅膀被剪掉之後,我的頭髮,我的耳朵,我的眼睛還有,我的嘴巴,我的鼻子……
慢慢的,慢慢的,就都被剪掉了。
我現在只剩下一顆心了。
心未剪掉,等著太陽火。」
說完了,小栓子坐下了。
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沉默了。
誰也不說話,只有爐子裡的火苗在撲哧撲哧地響著。
有些詩是不能用語言來評論的。
不知過了多久將士趙苑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站起來讀了一首詩:
「【一匹馬】
夕陽下,枯枝前躺著一匹馬。
跪又不能跪,站又不能站,它被削掉了膝蓋骨。
烏鴉在盤旋。
吁嗟!吁嗟!」
這時將士祁江也站了起來讀了一首詩:
「【活著】
我期待每天升起的太陽。
因為太陽會把小草照亮。
看見小草還活著,我就知道我也還活著。」
接著大家接著沉默。
千戶女兒為了打破沉默,站起來說:
「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詩吧。」
大家都將目光投向了她。
只見她停頓了一下說:
「春天到了,我在田野漫步。
我忽然聽見路邊一棵小草對我說:
小姐姐,我不想發芽了。
我怔了一下,忙問:
為啥?
你為啥不想發芽呀,你看這春天多麼美好。
小草說:
經過多次的輪迴,我看到了太多的人間苦難,我卻無能為力,我再次發芽還有什麼意義?
我對小草說:
正因為人間有太多苦難,好好活著,本身就是意義。」
林溪說:
「我們的生命雖然像小草一樣卑微,但是也要努力地好好活著,讓生命更有意義。」
小栓子說:
「嗯,我也要好好活著,等著太陽火把我點燃。」
將士雲天問將士趙苑:
「是誰殘忍地削掉了馬兒的膝蓋骨?
是誰讓它在雪地上痛苦地呻吟?」
將士趙苑說:
「我看見了在那黑暗的角落魔鬼張著血盆大口,那泛青的獠牙滴著血。
聽說有一團神秘的火焰可以將惡魔燒死,我一定要尋找到那團火焰。
我們好好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看到惡魔毀滅。」
將士雲天說:「那應該是一股無邊的愛的力量。可以戰勝一切邪惡,讓善良的人們不再害怕的力量。」
一個學員說:「以前我聽人說,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那裡有廣袤的大荒,那裡空無一人,還有高高的山脈巍峨矗立,還有茫茫的大河,環繞著日夜不停,那裡住著一位遠古的神,據說有了宇宙存在的時候他就存在,一直在那裡。它的烈焰能夠讓一切邪惡化為烏有,它能夠照亮萬丈的深幽,也能夠照亮廣袤的大荒,它的光芒能夠照亮任何黑暗的角落給予讓善良的人們以堅強。莫非你說的就是那位遠古的神吧。」
將士趙苑說:「具體我也不知道名字叫什麼,反正肯定存在那麼一團非常厲害的火焰,它可以戰勝一切邪惡。」
輪到將士雲天說詩了。
將士雲天,原外省某縣衙小吏,男,22歲。
當年朝廷撥款修建大河堤壩,當地縣令偷工減料,導致大堤決堤崩潰,淹沒數百里村莊,數萬百姓流離失所,財產毀損。
將士雲天遂決定獨自攔截聖駕,告御狀。不料消息泄露,提前被當地官府攔截打擊,治罪發配塞北從軍。其詳細經過待後續章節為讀者介紹。
他也站了起來看著大家說:
「【想要的你們都拿走】
拿走!
都拿走!
想要的你們都拿走!
我只要靈魂的自由。
我寧可要風兒陪伴,雨兒陪伴,雲兒陪伴,雷兒陪伴,獨自臨風浩舞,也不願受你們的污染混濁。
想要的你們都拿走,我只要乾淨的靈魂。
我知道,你們在嘲笑我,嘲笑我是個傻子。
有人翻白眼,有人扮鬼臉,有人慷慨激昂,有人裝腔作勢,有人千媚百態,有人鶯歌燕舞。
我卻不屑一顧,我寧可寂寞的自由。我只能默默地躲在角落裡,抱著我的靈魂哭泣。
我清晨喝下天地的清露,下午吃掉黃昏的愁。
雖然我嶙峋瘦骨,但我的靈魂可以在任一星球遨遊。
夜裡星辰為被,大地為床,靜靜聆聽天地運行的聲音,帶我漸漸進入夢鄉。
我的靈魂在廣闊的天地間。
不合群。
雖然我面黃肌瘦,但是我靈魂潔淨,足夠。
炫耀著你們的勝利——把我發配這荒涼之地。
我只能說,請離我遠點!
我哭,豺狼笑。
你們的殘忍,別惡性我乾淨的靈魂!
五月天雷滾滾,那些惡貫滿盈的人你們可曾顫抖?」
說完了將士雲天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坐下了。
沉默了一會兒。
林溪說:
「他們哪能理解你攔截聖駕告御狀的那種勇氣?
他們只會認為那是傻子的行為。
莊子的話又有誰能夠全明白?
如那隻弱小的螳螂,它好像在祈禱著什麼,螳螂似乎應該知道什麼。
不然在那滾滾的車輪面前,它怎麼敢伸出稚嫩的臂膀?」
將士祁江說:
「我忽然想起一首詩名字叫【不顧一切】。
你沉吟在南方的江畔,我流浪在塞北的牆垣。
江風吹動你的長髮,也吹動殘垣掉落的塵埃。
不是為了感天動地的不顧一切,只是為了一種氣節。
翻越山海,衝破時間,因為靈魂相感。」
詩梵說:
「為了正義而不顧一切的人是真正的勇士。」
藍可說:
「如果人人都為了自身安全而自保,邪惡沒有人去揭穿,正義得不到聲張,那邪惡會越來越張狂,最終所有人都會遭殃。」
一個學員說:
「即便是你正義的行為失敗了,但是邪惡的心理至少也會顫抖一下,也會增長後續嚮往正義人們的膽量。
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火苗,雖然只閃亮了一下,但也會在黑暗中留下一絲希望。」
今晚的詩會在大家的熱烈討論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