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泓沒理會他，而是朝著慕容珩道。
「先帝駕崩，臣千里過來弔唁，沒有得皇上允許便擅自來京，請皇上恕罪！」
慕容珩看著他。
「前來弔唁，需要帶這麼多的人馬？」
「臣聽聞皇城大亂，睿王大逆不道想要逼供謀反，臣特地帶兵前來助皇上一臂之力，清除逆賊，守護江山！」
身後的將士們振臂高呼。
「清除逆賊！」
「逆賊？」
慕容曜轉過頭，眼神灼灼的看著冷泓：「岳父大人是在說我？」
「慕容曜，你大逆不道冷血殘暴，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殺了你，將你的頭顱獻給皇上！」
冷泓拔出劍對準他。
身後的人也紛紛拔出劍。
慕容曜有些譏諷的笑了。
「你這樣做，就不考慮如卿了？」
「閉嘴！你不配提她！」
冷泓的手微微發抖。
在慕容曜帶著疑惑的目光中，他的眼眶逐漸紅了。
「如卿她……她已經死了。」
慕容曜看著他，擰了擰眉。
「你在這胡說什麼？」
「如卿在東宮，人已經沒了，她死了……她死了你知不知道！？」
冷泓怒吼一聲，眼中浸滿悲傷。
「是你……如卿死都是因為你！」
說罷，冷泓怒吼一聲，親自提著劍上去，朝著慕容曜劈了過去。
二人打在了一起。
他招招殺意十足，體力已經耗盡的慕容曜有些招架不住，肩膀被劃傷了。
他後退幾步，眼中怒意十足。
「誰告訴你冷如卿死了的？你被他們騙了！」
他不信。
昨夜他與她見面時，她雖然精神不太好，但是絲毫沒有尋死的念頭。
一定是慕容珩使出的什麼詭計，想要離間他與冷泓的關係！
「呵。」
冷泓冷笑一聲，眼中是無盡的譏諷：「來此之前，我去了一趟東宮，我親眼所見…我的女兒，她在我的面前死去了……」
冷泓的表情極其悲痛。
「不可能！」
聽到這話，慕容曜情緒突然有點激動。
他厲聲道：「一定是假的，我了解冷如卿，她不是這般輕生的人，若是死了……一定是被人陷害，她的死一定是人為的！」
「睿王覺得是誰害她的？」
突然傳來一個溫和而冰冷的聲音。
一襲素色的裙擺在轉角處出現。
沈若惜一頭烏雲般的鬢髮被一支簪子別在腦後，雖然沒有過多的裝飾，但卻帶著與生俱來的端莊雍貴。
此刻，她正被眾人擁著，朝著乾坤殿大步走來。
對上慕容曜的目光，她目光沉著而冷漠。
「如卿的死，你認為是誰得手筆？是皇上，是本宮？」
「若不是你們……」
「當然不是我們！」
沈若惜厲聲打斷他的話：「睿王自己做了什麼，心裡不清楚嗎？」
她聲音中帶著隱隱的怒意。
「若惜。」
身側傳來一聲溫和的聲音。
沈若惜轉頭，看見慕容珩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他微微擋住她的視線。
「你怎麼來了，這裡局勢混亂，你安心在東宮就好。」
被他一說，沈若惜才反應過來這裡遍地屍體，血腥味濃重。
或許是因為有孕，她有一瞬間湧上一絲噁心感。
但是很快便被她壓了下去。
「我沒事，如卿不在了，她一直有話想要問睿王，我想替她問出來。」
聞言，慕容珩沒再阻攔，只是站在她的身側，輕輕攬住了她。
他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讓她覺得好受了一些。
目光重新放在殿前中間的慕容曜身上，她眸中的溫情瞬間消散。
「睿王，你知曉如卿是怎麼死的嗎？」
慕容曜不說話，只是眸中暗色一片。
沈若惜緩緩開口。
「她是沒有了求生的意志，內心絕望到了極點，已經不想再掙扎了……換言之，她萬念俱灰，覺得死是一種解脫。」
慕容曜的表情凝滯了一瞬，之後咬牙開口。
「有什麼事值得她這麼死心？」
「因為她知曉了她小產的真相。」
沈若惜眸光定定的看著他：「我想替如卿問問你，她小產一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呵。」
慕容曜冷笑一聲，下意識的就要否認。
但是他的腦海中一瞬卻浮現了冷如卿那夜的話——
慕容曜，答應我，這輩子都不能騙我好不好？
到嘴邊的謊言，突然就卡住了。
見他遲疑，沈若惜的眸中浮上一層怒意。
「果然是嗎？」
「……不是我。」
慕容曜終於開口，但是卻帶著幾分顫音。
沈若惜眼底露出失望。
「如卿真的錯付了，她放棄一切選擇了你，卻沒有得到你一絲真心，難怪她會後悔。」
說罷，她微微轉身，朝著慕容珩頷了頷首。
「我要問的話問完了，接下來你處理吧。」
便帶著人準備回去。
身後卻傳來慕容曜的聲音。
「等等！」
沈若惜轉頭，看見慕容曜的神色有些猙獰。
「你說……她後悔了？」
「對。」
聞言，慕容曜俊秀的臉上，神色一下陰沉下來。
「她後悔什麼？就連她也要背叛本王？當初明明是她要選擇我的！」
她憑什麼後悔？
她明明說過，無論發生什麼，都會站在他這邊的！
沈若惜道。
「她的確毫無保留的愛你，所以你就能肆無忌憚的傷害她，甚至親手毀了她的孩子？慕容曜，你不配。」
「她究竟是聽信誰的謠言，覺得是我害了我們的孩子？！」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
沈若惜搖頭：「慕容曜，我當真看不起你！」
說罷，她突然從袖中拿出一個東西。
慕容曜定睛一看，發現是一頂帽子。
一頂沾血的虎頭帽子。
上面拙劣的繡工很是獨特，慕容曜一眼就認了出來。
看見這帽子，他呼吸一滯，差點握不住手裡的劍。
沈若惜眼神有些憐憫。
「這頂帽子如卿看得很重，原本是想讓人拿給你，想讓你放棄一切跟她遠走高飛，但是，你應當不稀罕吧。」
她將帽子收起，轉身離開。
慕容曜卻追了上來。
「給我站住……把帽子還給我！」
他不管不顧的追了上來。
猛地朝著沈若惜衝過來就要搶。
一道身影閃過。
慕容珩飛身過去，一腳踹在了慕容曜的肩膀。
慕容曜似是有些失神，完全沒有阻擋，被這一腳踹得重重摔在地上。
剛想起身，一把天子劍便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慕容珩的目光睥睨而冰冷。
「將人帶到天牢！」
「是！」
曹若立刻帶著人過來，將慕容曜手裡的劍踢開，之後將人給捆了起來。
慕容曜俊秀的臉上有些蒼白，不知在想什麼，一直沒有吭聲。
隨著慕容曜被帶走，費紹與其他人也沒了戰意，紛紛投降。
等到殿前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冷泓大踏步上前，單膝跪地。
「皇上，臣受逆賊蒙蔽，差點釀成大錯，懇請皇上給臣一個贖罪的機會！」
慕容珩將天子劍緩緩收回。
「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城內還有睿王的殘餘兵力，你帶人前去平了這些叛亂，朕便恕你無罪。」
「謝皇上！」
冷泓緩緩起身，將悲傷強行吞下。
「皇上，睿王……您準備怎麼處理？」
慕容珩沉默了一會，而後開口。
「朕答應過姨母，若是贏了，留睿王一命。」
冷泓一怔。
卻見慕容珩轉身。
「但是姨母已經不在了，朕守信不守信，似乎也沒什麼區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