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對面的男人長髮披肩，眉眼剛毅，胸口一枚金色的徽章異常吸人眼球。
蘇鳶輕輕瞟了一眼，拉開椅子，在兩人對面坐下。
抬頭，正對上馬舒雅有一絲玩味的眼神。
屋子裡一時有些寂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氛圍不陰不陽。
連蔓蔓眼球一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蘇鳶的旁邊。
「那個，它是誰？」
大庭廣眾之下，連蔓蔓靠近蘇鳶耳邊小聲嘟囔了一句。
蘇鳶神秘挑眉一笑，轉了下桌，拿起桌子上的瓷壺，給四個人一人倒了一杯水。
清澈見底，水的顏色無比正常。
整個屋子，也正常的發邪。
有意思。
蘇鳶坐下，拿起了有些熱的茶杯，主動開口。
「來，我提一杯」
然後絲毫不顧連蔓蔓驚愕的眼神繼續說道。
「首先非常感謝馬老師請我們這頓飯，一看就不便宜」
對面有女人的輕笑傳出。
「其次，我也非常感謝兩位為了這頓鴻門宴如此大費周章」
說罷，蘇鳶作勢舉起茶杯往嘴角送。
下一秒。
眉心一挑，手指突然傾斜，這杯水撒在了地下。
「第三，這杯敬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麻鬼相」
地下的絨毯頓時陰濕一片。
連蔓蔓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片，她甚至感覺到了包間裡逐漸凝實的殺氣。
「呵」
低沉粗糙的男聲響起。
「蘇老師，這話什麼意思？」
蘇鳶直視著男人眼裡晦暗不明的殺意，輕笑了一聲。
「字面意思，還有」
「邊吃邊說怎麼樣」
「有點餓了」
蘇鳶捏了一把自己咕嚕作響的肚子，不怪她老也餓，這上課的消耗太大。
剛才看到外面那些剩菜剩飯，即便被人食用過，菜品依舊很精美。
想來，味道應該也是不錯的。
蘇鳶眼睛亮晶晶的，舔了舔唇。
馬舒雅當然不會放過蘇鳶的表情，她直起身子笑吟吟的拍了拍手。
下一秒
十幾道菜餚爭先恐後的被人送進包間。
蘇鳶餘光瞥了一眼，隨即迅速收回，假裝淡定。
都是無比正常的飯菜！
要知道蘇鳶這回回來還吃過什麼好吃，連小館子都沒吃過，更別提這種金碧輝煌的大館子了。
「水煮肉片，東坡肘子，蒜香排骨，松鼠魚，剁椒魚頭，口水雞，羅馬生菜，紅燒茄子……」
蘇鳶不敢再數了，她怕自己的口水要流下來了。
她也不想這麼饞，可自從小時候被綁架四五天不給她吃飯，吃也只能和豬同槽後。
蘇鳶就改不掉一見到美食就兩眼放光的毛病了。
轉眼間，桌上堆滿了十二個菜。
服務人員嘴裡傳出無比機械的聲音。
「菜，上齊了」
「菜，上齊了」
「長輩先動筷」
蘇鳶端坐在椅子上，屈起手指，把玩著手裡的瓷杯。
話是極為講禮貌的一句話，可蘇鳶的動作眼神都略顯戲謔。
「蘇老師，不會是怕我們下毒吧」
馬舒雅說著夾了一塊面前的芹菜放進自己口中。
「馬老師想多了」
「我就是」
「看你們年齡大而已」
聞言，馬舒雅瞬間嗆了一下，深深的看了蘇鳶一眼。
「吃吧」
蘇鳶這話是對連蔓蔓說的。
「所以，他倆到底是誰？」
連蔓蔓夾了一塊排骨放進蘇鳶盤子裡，又湊近她耳邊問了一句。
蘇鳶半眯著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頭微微仰著，仿佛在思考什麼。
「怎麼說呢」
「這麼說吧」
「你知道潘金蓮和西門慶嗎」
「他倆不是」
蘇鳶不動聲色把連蔓蔓夾的排骨用筷子的那一頭推到了盤子邊緣。
握緊筷子夾了塊雞肉，放進嘴裡。
連蔓蔓：「……」
說了跟沒說一樣……
聽了比沒聽還浪費兩秒鐘……
連蔓蔓低下頭，看著那塊盤子邊緣的排骨，雙眸微微一沉。
蘇鳶察覺到周身變化的氣息，手微微一頓，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別誤會，不吃蒜」
隨即又夾起一小塊肘子放進盤子裡。
「哦哦哦」
連蔓蔓聽到臉色驟然轉晴，並沒有注意到蘇鳶眼底的那一絲打量。
這頓飯吃的可謂是，食不言。
雙方眼神一直在交鋒，嘴也沒停過……吃。
「有話直說吧兩位」
蘇鳶壓制住自己的飽嗝，整個身子微微靠在了椅背上，手指不輕不重敲了敲桌子。
「蘇相爺明白人」
「我們就直說了，聽說蘇相爺對「域」頗有研究，不知道您有沒有發現整個餐廳都是一片「域」呢？」
話音剛落，蘇鳶目光變得有些凌厲，直直的看著對面的兩人，帶著絲笑意開口。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我見過您」馬舒雅道。
「在哪？」
「帝都十五次的練兵宴上，我遠遠的見過您一眼，就記下了」
馬舒雅眼神堅定，話里挑不出一絲漏洞，不想說謊。
更何況，那第十五次的練兵宴自己確實是參加了，還鬧出了點事兒。
「昂，條件呢」
一個將都不敢輕易觸及的「域」，估計生前有很大的能量體沉睡，白干她才不會同意。
「我知道，蘇相爺相見鬼相，鬼相就在「域」中，已經被困死很多年」
「蘇相爺不是想要鬼相手裡的東西嗎，可以自己去拿」
蘇鳶邊聽邊蹙眉，麻衣鬼相已經困死了很多年，那表明這幾年來全是這個假的「麻衣鬼相」行走在外界。
「蘇相爺別不信，您可以感知一下」
馬舒雅薅下假「麻衣鬼相」胸前的金色徽章，扔給了蘇鳶。
蘇鳶抬手抓住，用指尖轉了轉，分量是有的。
幾秒鐘後，蘇鳶確定了馬舒雅沒說謊，徽章乃怪誕小鎮獨有，而且是每個市的統治者才有的。
金色徽章有光澤外溢，表明擁有者還活著，而且剛才金色徽章告訴她，麻衣鬼相確實就在幾人現在身處的地域。
「條件不夠誘人啊，馬老師」
「那。這枚徽章，我也押上」
兩人話接的密，蘇鳶聽到這句話倒是怔了一下，這金色徽章對一個城市來說是絕對的秩序。
用這個來賭，含金量可謂是有點高了。
「可以」
蘇鳶應了下來，直接把金色徽章別在了自己胸前。
「那」
蘇鳶還有最後一點疑問。
「我真把他找出來後，你們三個……」
「是要演三人幫嗎？」
蘇鳶看著對面兩人溶於日常生活中無比親昵的模樣，撓了撓臉。
「蘇相爺多慮了」馬舒雅溫婉的笑了笑，繼續說出的話讓人驚悚。
「等我的丈夫回來了，我會把他殺了」馬舒雅緩慢的掀起眼皮，轉身親昵的摸了摸旁邊男人的頭髮。
那種眼神神情，就是看待一個寵物的眼神。
蘇鳶哽了一下，說道。
「你隨意」
旁邊的連蔓蔓已經完全聽傻了，像半截木頭似的愣愣的杵在那兒。
蘇鳶看著覺得好笑，用手肘戳了戳她。
下一秒，蘇鳶眼底蒙上了一絲冷氣，說道。
「別裝了，好不好」
「剛才，不還給我下毒來著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