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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同桌而食兩心隔

2024-08-16 18:08:32 作者: 賭書潑酒不潑茶
  慕容懷月雙手抵住殷淮安身前,眼中水波流轉:「我、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做讓你不開心的事了。」

  殷淮安眉頭一皺:「我之前沒說過不許你在我面前哭嗎?」

  「抱歉抱歉,我—— 」慕容懷月硬生生將眼淚憋回去,扯起嘴角笑的很難看,「以後不會了。」

  「最好是。」

  殷淮安鬆開她,慕容懷月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她扶著牆勉強站住,看了一眼桌上的灰燼,死心地閉上眼。

  晚膳時殷淮安沒有留在聽音閣,慕容懷月看著面前的膳食,有些食不知味。雲落依舊是平日那副模樣,沉穩地侍奉在側,仿佛信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

  不愧是殷淮安近身的人,慕容懷月思忖,同殷淮安一樣令人捉摸不透。

  膳後,宣總管帶人撤掉了聽音閣的書籍和筆墨,連帶著把慕容懷月打發時間的針線也收走了。她一向不喜女紅,覺得這些繁瑣累人,之前在王府母親屢屢教她,她都嬉笑著跑開。

  現在在殷淮安府里,她拜託雲落為她尋來了這些東西,一則是為了打發時間;二來是想著以後萬一殷淮安趕她出去,她可以有個能賺錢的營生,總不至於還和之前一樣在暗巷中苟且偷生。

  望著空蕩蕩的聽音閣,慕容懷月干坐在床榻上,不知做些什麼。出神了一會兒,她覺得有些累,便喝了藥早早入睡。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除夕了,軍營的事務也都忙的差不多了,除了上朝面聖之外,殷淮安有大把的空餘時間留在府中。

  又下了一場大雪,殷淮安下朝回府途中被何相攔下:「淮安,能否到老夫府中小坐片刻?」

  「何相邀請,晚輩哪有拒絕的道理?」殷淮安稍微欠身,請何相上轎輦,自己轎輦跟在其後。

  到了何丞相府,何相把殷淮安請到正廳上座,吩咐人上茶。

  殷淮安端著茶盞,聞著茶香,笑道:「何相,這龍園勝雪極其難得,兩月前晚輩同叔叔前往汝州辦公,閒暇時尋了一小罐龍園勝雪,回京後盡數獻給了聖上,沒想到聖上如此愛重何相。」

  何相微微一笑:「那我這借花獻佛如何?殷將軍可還滿意?」

  殷淮安將一口未品的茶擱下,雙手交疊擱在膝上:「聖上厚愛何相之心著實令晚輩羨慕。」

  「聖上不過是看老臣年邁,才稍稍憐惜一番而已,聖上待殷將軍和殷大將軍才是真心切意的愛重。」

  「何相今日找我來不只是為了品茶說話吧?」

  何相一頓,又說道,「淮安,我不妨與你直說,嵐兒傾心於你多年,我希望你能娶她為妻,此後你我為一家,聖上自會更加愛重。」

  「何相心意我已知曉,過兩日上朝時我會請求聖上賜婚,必不辜負嵐兒。」

  心意已明,殷淮安便起身告辭,何相本想留他在府中用膳,殷淮安笑著拒絕:「想必嵐兒此刻不會想與我一同用膳,還是等來日吧。」

  「也好。」

  回府途中,殷淮安在轎輦中深感疲憊,他如何不知聖上對他們殷家叔侄頗為忌憚,如此看重何相也是為了制衡他們叔侄。

  「這慕容氏上下都是如此——」呢喃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語,殷淮安便不再去想朝堂中事,腦海中只浮現出一個紅衫女子的背影。


  月兒……

  回到府中,殷淮安寫了一封信讓樓汛送往殷文釗府邸,然後讓雲落準備娶親事宜。

  雲落驚詫,但也不多問,只是領命照做。

  「聽音閣今日有何異常嗎?」殷淮安從亮格柜上取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匣子,拿在手裡擦拭。

  「還是和前些日子一樣,日日睡六七個時辰,用過午膳後現下又在房中睡著。」

  殷淮安不置可否,打開手裡的匣子,裡頭是一塊兒未經雕刻但成色極佳的玉石。

  「讓他們用這塊兒玉石趕製一件玉墜,要儘快。」

  「是。」

  雲落捧著匣子下去,殷淮安在房中看了會書,倍覺無聊,便披上大氅去往聽音閣。

  慕容懷月正酣睡著,自從殷淮安命人將她房中書籍筆墨撤走後,她就無事可做。現下天又寒冷,她又懶得出門,吃過藥後干呆著就容易犯困,索性縮在床榻上睡個飽。

  只是整日昏睡她反倒更累了,每次起床身上不舒服不說,連頭也有些疼。

  慕容懷月在榻上輾轉反側,隱約聽到門響了,想著大概是雲落進出便也沒有睜眼去瞧,依舊緊閉雙眼陷入那渾渾噩噩的睡眠中。

  不知過了多久,右腿膝蓋陣痛不斷,她悠悠轉醒,知道外面又冷了。感到有些口渴,她慢慢睜開眼,叫著雲落的名字,想要喝口茶。

  「整日這麼睡,怎麼見你比之前清瘦了不少。」

  熟悉的聲音令慕容懷月一個激靈,她坐起身循聲看過去,發現床頭站著的人竟然是殷淮安。

  殷淮安倒了杯茶遞給她,同時坐在床榻邊,眼底帶著幾分刻薄的笑意看她。

  慕容懷月接過茶盞,沖他笑了笑:「你怎麼過來了,待了很久嗎?」

  「也沒有,兩個時辰而已。」

  「兩個時辰……你有事找我可以叫醒我的。」

  「沒什麼事,年底除了在府中迎來送往,能有什麼事。」

  慕容懷月嗯了一聲,不知如何接話,眼看著快到除夕,不知道父親母親是否安好。自她記事起,每年除夕她都不曾與父親母親分開過,今年是第一次——恐怕以後也都是如此。

  心中悶悶的,只顧低頭喝茶,她不想和殷淮安有任何視線上的接觸。

  殷淮安倒是一直看著她,見她一杯茶都喝完了也不抬頭,便率先開口找話:「除夕有什麼想要的嗎?」

  「什麼?」慕容懷月迷茫地抬起頭看他。

  「明日無事,我帶你去街市上置辦些年貨如何?」

  慕容懷月垂眼,猶豫中透露出深深的抗拒之意。上次殷淮安帶她出去,她受盡屈辱不說,還受傷在床榻上躺了好久。

  現在又要帶她出去……

  「怎麼?不想出去逛逛?」

  「沒、沒有,」慕容懷月一顫,「那我們明日出去。」

  殷淮安從她手中接過空茶碗,隨手擱到一旁的矮柜上:「以前在王府過年的時候,你都要準備些什麼?」

  「我……」慕容懷月咽咽唾沫,「每到年下都是我母親操持王府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太情清楚需要準備些什麼。」


  「是嗎?那明日你可以好好挑選。」殷淮安漫不經心地說道。

  兩人說著話,宣總管來聽音閣問話:「將軍,晚膳您是回汀雨殿用還是在聽音閣用?」

  「在聽音閣,傳膳吧。」

  「是。」

  慕容懷月下床時踉蹌了一下,殷淮安問道:「怎麼了?」

  「沒事,可能躺太久了。」慕容懷月揉了一下膝蓋,還是有些疼。

  她故作無事的簡單梳洗一番,正巧膳食也擺上了桌,她在桌前坐下,聞著飯菜香竟然有些犯噁心。

  端著茶盞喝了口茶,壓壓上涌的不適感,感覺好受了些才動筷。

  殷淮安往她面前的玉碟里夾了不少的肉,小山似的堆了許多。慕容懷月光看著就覺得膩味,更別說要全部吃下去了。

  她看著殷淮安,帶著些討好請求的意味說道:「我…吃不了那麼多。」

  殷淮安眉頭一皺:「這點也不多,怎麼會吃不完?」

  「可我——」慕容懷月看殷淮安表情不太好,便住了嘴,又說道,「那我慢慢吃。」

  說罷,便一口一口的、不停往嘴巴里塞著飯菜。

  這段時間慕容懷月吃的一直不多,每次都是一碗湯、然後吃幾口時蔬就飽了;甚至有時到了用膳的時間,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一度覺得自己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之前為了一口吃的委身他人、受盡凌辱,現在在將軍府好吃好喝的一應不缺,她竟然吃不了兩口就覺得膩味。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不分場合發作的富貴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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