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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知曉兩情難相悅

2024-08-16 18:08:51 作者: 賭書潑酒不潑茶
  途經聽音閣,他拐了進去,慕容懷月從這裡搬走後,他就一次沒再來過。現在的聽音閣還是老樣子,沒什麼特殊的,唯一吸引他視線的便是多寶格上的錦匣。

  殷淮安一頓,指尖點著錦匣,暗自思忖慕容懷月為何不帶走這個錦匣。

  也罷,殷淮安拿走錦匣,回到書房。片刻後,何孝嵐興高采烈地回來,兩個小丫鬟跟在身後,手上拿了不少東西。

  「我今日去置辦了好多東西,你瞧這些、還有那些——」何孝嵐說的盡興,一回身,卻發現殷淮安並沒在聽她說話,於是她擱下手裡的東西,湊上前去,「淮安?」

  「嗯?」殷淮安抬眼,勉強笑笑,從身後掏出錦匣遞過去,「送你的,看看喜歡嗎。」

  何孝嵐打開一看,小情緒便一掃而光,她取出匣里的玉牡丹,親了親殷淮安的臉頰,驚呼道:「好精巧!你從哪裡尋來的?」

  「之前去汝州得來的,你喜歡就好。」

  何孝嵐把玩著玉牡丹,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我哥哥從邊疆回京了,所以明日我要回父親那裡,大概用過晚膳再回來。」

  殷淮安揚眉,何孝宸回京過年?看來宮中少不了熱鬧一番了。

  何孝宸雖然地位不及他,但是才能尚出眾,聖上有意通過提拔何孝宸來制衡他們叔侄。現下何孝宸回京,想必聖上肯定要好好關懷一番,以表君聖臣賢之意。

  想到此處,殷淮安唇角勾起,溫柔道:「你哥哥回京過年,我本該陪你一同回去拜訪,只是這兩日我有要事在身,還要嵐兒代我問候哥哥。」

  何孝嵐一心都在玉牡丹上,隨口應道:「放心吧,哥哥不會在意這些繁瑣禮節的。」

  待何孝嵐回到臥房,殷淮安立刻叫來樓汛,讓他帶口信到大將軍府,說何孝宸回京,要殷文釗找人盯住何孝宸在京的一舉一動。

  長舒一口氣,殷淮安瞥見手邊的串珠,這還是聖上賞賜的。他這驃騎將軍當了不到兩年,便引得聖上如此忌憚,如果有朝一日,他和叔叔逼不得已,那這慕容氏的天下——

  殷淮安拿起串珠,止住腦海中大逆不道的念頭,他揉捏著眉心,又想起別院裡的慕容懷月,輕嘆一聲,心想,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晚膳後,何孝嵐早早睡下,殷淮安來到別院,見慕容懷月的房中還亮著,便推門而入。

  慕容懷月只穿著貼身裡衣窩在貴妃榻上,弄玉正拿著點燃的艾柱在她頸側熏艾。聽到動靜,弄玉擱下艾柱,正想瞧瞧來人是誰,剛挪步子,那人已經繞過屏風進來了。

  弄玉看清來人,驚呼一聲,連忙行禮:「將軍萬安。」

  慕容懷月本來背對著他們,聽見動靜也以為是丫鬟來送藥,便沒在意衣著。直到聽見弄玉請安,明白是殷淮安過來了,這才慌忙起身,披上外衣。

  殷淮安鳳眸半合,屏退下人,走到慕容懷月跟前,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慕容懷月衣衫不整,及腰青絲也散著,雙手緊緊攏著外衣不知所措。

  殷淮安呼吸一滯,猛然掐住慕容懷月下頜,逼迫她仰頭與自己對視。

  與粗暴的動作不同,殷淮安脫口的話語卻是關心:「什麼時候醒的?」

  「……晚膳前兩個時辰醒的。」慕容懷月氤氳著雙眼回話,她醒來時發著高熱,弄玉正聽從何大夫的話,用濕巾帕為自己降溫。折騰了許久,她才退了熱。

  「吃過藥了嗎?」

  「晚膳後的還沒吃,弄玉說要熏艾之後再服藥。」

  一問一答,慕容懷月十分和順,哪怕被殷淮安掐痛了,她也不敢哼一聲。

  殷淮安指腹在慕容懷月略有些乾裂的唇上摩挲著,忍了又忍,他放開鉗制住她的手,在她身側坐下。

  「怎麼會弄成這樣?明明搬到別院之前身子已經見好了——怎麼?在這裡住不慣?」

  「沒有、沒有,只是前幾日連下了幾場大雪有些冷,可能哪裡沒注意,就受了風寒。」

  聞言,殷淮安打量了一下周圍,說道:「別院沒有地龍,確實有些冷,明日我會讓人在房中多添些炭盆,應該也不會冷。」

  慕容懷月感激道:「麻煩你費心了。」

  正說著話,弄玉在外頭說道:「將軍,小姐的湯藥好了。」

  「進來。」

  弄玉擱下藥和蜜餞,看著熏了一半的艾柱,問道:「小姐,這熏艾——」


  「沒事,你先下去吧。」

  弄玉將燒艾的東西收好、拿走,殷淮安嗅著空氣中殘留的艾葉香氣,問道:「何大夫有說為什麼要熏艾嗎?」

  「嗯,他說我一直喝這麼多湯藥,日子久了,對身體也不好。所以想通過熏艾來醫治,或許會有效。」

  殷淮安聽了不置可否,只是又想到剛才慕容懷月衣不蔽體、香肩半露的樣子,不覺喉頭髮緊。眼神暗了暗,他低聲道:「吃藥吧。」

  慕容懷月「嗯」了一聲,她這一天喝了不少的湯藥,人都快麻木了。殷淮安在一旁看著,突然伸手撫上她的鎖骨,慕容懷月被嚇了一跳,差點摔了碗。

  「這裡,是怎麼弄的?」

  「什麼?」慕容懷月低頭一瞧,右側鎖骨處有一細小疤痕,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艱澀開口,「是之前在暗巷裡……」她言盡於此,神情十分難堪。

  一提到暗巷,殷淮安表情也冷了下來,他繃著臉,帶著幾分譏諷意味說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寧肯淪落到暗巷做花柳女子受盡屈辱,都不想著以死明志、來護住你和王府的聲譽嗎?你就這麼怕死嗎?」

  慕容懷月沉默良久,閉了閉眼,埋著頭低喃道:「…是,我、有些怕死。」她並不是為了順著殷淮安才這麼說,而是真心怕死。

  很小的時候,她和好友去看戲,每當戲裡有受辱尋死、亦或者是殉情而死的戲碼時,她就會不屑一顧,對好友直言不諱道:「換做是我,是斷斷不會這麼做的。這天底下新鮮事物這麼多,一命嗚呼了,豈不可惜?」

  更何況當時的她還是安平公主,備受父母寵愛不說,還與天潢貴胄來往親密,享萬人不能享之物,富貴尊榮至極,這樣的她是萬萬不能理解尋死一事的。在她看來,死了就不能飲美酒、品佳肴;就不能和父親母親共賞琉璃花;就不能去宮中看最愛的綠牡丹了……

  年幼時,她曾隨著母親去京郊避暑,住的地方臨近護城河。一日晨起,她聽說有位大娘因為女兒病逝,悲痛之下投河自盡了。當時的慕容懷月剛剛十歲,她問母親:「大娘為何尋死?」

  「因為那位大娘的女兒生病過世了,她思念女兒,所以想九泉之下和女兒在一起。」

  「可是大娘的其他家人怎麼辦?而且她還活著的話,會有其他孩子的。」

  「可能大娘不想要其他小孩,她很愛她的女兒。」

  「那為何不找太醫為她女兒治病?」

  雍容華貴的元王妃看著女兒,那大娘並沒有足夠的銀子去請大夫,但她自然不能這麼說,於是她溫柔一笑,說道:「我們有時候生的病很麻煩,連太醫都醫不好,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知道了,母親。」年幼的慕容懷月半懂不懂,她只知道,如果死了,那就不會有好起來的機會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是這麼想的,哪怕淪落成這副樣子,她也不敢尋死。

  眼中含淚地喝完藥,慕容懷月擱下藥碗,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鬢邊長發散落,遮住了鎖骨那抹疤痕。殷淮安看著她,倏地笑出聲,帶著涼意的手撫過她的臉頰,撩起她耳邊的一縷秀髮,別到耳後。

  慕容懷月輕顫不已,合上眼,微微別開臉。

  殷淮安湊近她,見她要躲,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拉向自己。慕容懷月不自控地抖了起來,連眼睫都一顫一顫的,讓人憐愛。

  殷淮安盯著那雙半睜的桃花眼,身上有些發熱,他又湊近了兩分,問道:「你還記得昨夜你說的話嗎?」

  慕容懷月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於是大著膽子伸出雙臂,輕輕環住殷淮安的脖頸。殷淮安將臉埋在懷中人的頸間,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艾葉香氣,呢喃道:「月兒——」

  慕容懷月一僵,心中刺痛,她閉上眼,阻止眼淚落下。

  內室的燭火經久未熄,床幃長時間晃著,映出一雙交疊的人影。床榻之上,慕容懷月早已筋疲力盡,她費力攀著殷淮安結實的雙臂,哀求道:「淮安,我好累。」

  沉溺在情慾中的男子哪裡肯聽她說什麼,只管壓著人,縱情放浪。

  月隱星藏,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聲、水乳交融聲終於停歇,慕容懷月窩在殷淮安懷裡,幾乎是瞬間昏睡過去。

  殷淮安摟著她,握住她一隻手輕吻著,唇間溢出一絲滿足的嘆息。

  殷淮安不想回府,他待在別院,相信雲落會妥善應對好何孝嵐。

  果不其然,翌日晨起,雲落沒發現殷淮安的身影,便問雲落:「淮安呢?」


  雲落一邊服侍何孝嵐起床,一邊面不改色回話道:「昨兒個夜裡來了一封急令,將軍徹夜處理公務去了。」

  何孝嵐毫不在意:「也是,年底總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雲落笑笑,回了句「是」。

  何孝嵐用過早膳,帶著許多節禮回父親那邊去,雲落見殷淮安還不回府,便和樓汛去往別院。

  弄玉雖然對自家主子和這位來歷不明的小姐的關係有所猜測,但也不敢妄言,經過昨夜那一遭,她心裡雖然清楚了,但作為奴婢,她是萬萬不敢吐露一個字的。

  一早她就忙裡忙外,片刻也不得閒,正滿頭大汗的在小廚房燒著熱水,身後突然有人叫她,弄玉慌忙轉身,喘了口氣:「姑姑,您來了。」

  雲落和樓汛立在門兩邊,也不進到小廚房裡。雲落招了招手,讓弄玉出來。

  弄玉擦了把汗,到外面說話:「姑姑,怎麼了?」

  「將軍起了嗎?」

  「起了,小姐也起了。都已經洗漱過了,現在正在房裡喝茶說話呢。」弄玉一五一十回話道。

  雲落和樓汛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雲落走上前握住弄玉的手,掏出巾帕一邊仔細替她擦拭手上的污漬,一邊笑著說道:「弄玉,你一人在別院服侍很辛苦吧?等過了年,我會向宣總管說多給你加些銀子的。」

  弄玉大喜,連忙見禮:「多謝姑姑。」

  雲落扶起她,又囑咐道:「你盡心盡力服侍好主子,賞賜自然不會少——」雲落一頓,壓低聲音道,「在整個將軍府邸,真正的主子只有將軍一個,明白嗎?」

  弄玉怔了一瞬,立馬反應過來,明面上將軍和夫人都是將軍府的主子,可是府里上下,只需要對將軍一人忠心。

  有了雲落這番提點,弄玉自然知道以後該怎麼做,她極其誠懇的向雲落保證道:「姑姑,我知道了,您儘管放心。」

  雲落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她去忙,自己和樓汛去到殷淮安和慕容懷月所在的房間外,揚聲道:「將軍,夫人已經出門了,您是在別院用早膳嗎?」

  殷淮安正將慕容懷月壓在八仙桌上吻著,聽見外頭聲音也不停下。慕容懷月有些喘不過氣,腦袋費力向後仰著,殷淮安不悅,將人往懷裡帶,加深這個吻。

  慕容懷月嗚咽著,頭腦發熱、意識混沌,剛才二人還在說著話,不知為何,殷淮安突然湊上來親她,手還在她腰間不安分地遊走。

  身子漸漸發軟,慕容懷月半合著眼,雙手乏力地推搡著殷淮安。

  殷淮安低喘一聲,放開她,唇齒間拉出曖昧的銀絲。鳳眸在女子含羞的面頰上流連,殷淮安又低頭親了親她,這才直起身,替她整理好衣衫,對著外面說道:「早膳在別院用,去準備吧。」

  雲落和樓汛領旨意便回府準備,不多久,一行人提著食匣子往別院來。

  早膳較為簡單,炒羊肉、豬肉炒黃菜、蒸豬蹄肚、燴金銀菜、時蔬銀碟、豆腐八仙湯、香米飯、豆湯和黑糖油糕。

  小八仙桌上擺放滿滿當當的,雲落要在旁服侍,殷淮安揮手,讓所有人退下。不知為何,只要是和慕容懷月一起獨處,他就不想讓任何人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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