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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殷淮安再起疑心

2024-08-16 18:09:20 作者: 賭書潑酒不潑茶
  整整一宿,聽音閣燭火未斷,床榻之前一直有人盯著。何大夫年事已高,中途熬不住的時候讓雲落熬了碗固神湯來,他喝下後又打起精神為慕容懷月診治。

  殷淮安同樣守在外間,雲落勸了他好幾次讓他回房休息,他都不肯。殷淮安支著胳膊、撐著額頭,闔眼假寐,耳朵卻十分警醒,一直留意著內室里的動靜。

  一晃,月隱日現,光亮透進屋子打在殷淮安臉上,他懶懶抬眼一瞧,竟然天亮了。揉了揉眉心,他一敲桌面,雲落趕緊從內室出來。

  「裡頭還沒好嗎?」殷淮安發問。

  「半個時辰前已經處理差不多了,何大夫正為小姐進行最後一次針灸。」

  「針灸完就能醒嗎?」

  雲落哽住,硬著頭皮說道:「不是,何大夫說要看小姐造化——」雲落眼尖地瞥見殷淮安眉心擰成一股麻花,嘴皮子一合一張,換了說法,「小姐之前喝了不少補藥,身子被調理的不錯,所以只要好好照看,何大夫說小姐會醒來的。」

  「要多久?」

  面對殷淮安近似無理的追問,雲落也有些頭大了,何大夫是說過如果運氣好,慕容懷月很快就會醒來……可是他也說過慕容懷月很有可能醒不過來。所以歸根結底,這一切還是要看造化。

  為難之下,雲落含糊道:「不一定,大概就這兩三日吧。」

  兩三日?殷淮安思忖,雖然時間有些久,但也不是不能等。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肩頸,踱步到屏風前,說道:「你去幫忙吧。」

  「不用了,老朽已經結束了。」何大夫提著藥匣繞過屏風出來,向殷淮安回稟病人的情況,「小姐雙腿的傷處並無生命之危,老朽每日晚膳前會來給小姐換藥,如果雲落姑娘要為小姐擦拭身子,一定要仔細,不要感染了傷口才好。」

  雲落見禮回話:「奴婢記下了。」

  「還有,小姐吸入煙塵太多,要一日三次為她服用清肺解毒的川貝母薄荷汁,就算小姐昏迷中無法全然喝下,也一定要多次餵服。」

  「是,那煩請何大夫隨我去偏殿擬藥方,之後我再讓人送大夫回藥館。」

  「有勞。」

  雲落帶何大夫出去,殷淮安進到內室,見一小丫鬟正跪在床榻邊為慕容懷月細細擦手,開口道:「你下去吧。」

  弄玉回頭看了一眼,畢恭畢敬道:「是。」她擱下溫熱的巾帕,不舍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便低頭退了出去。

  殷淮安敏銳,發覺這個小丫鬟對慕容懷月頗有感情,但是眼下他懶得去問是怎麼一回事。

  在床邊坐下,他凝視著榻上的人許久,直至有些恍惚。

  這是第幾次了?慕容懷月危在旦夕躺在床榻上,而他就在一旁看著;慕容懷月受折磨,他應該痛快才對啊,畢竟躺在病榻上的女子是他的仇人,是害死他妻子、未出世的孩子的仇人!他怎麼能不想她痛苦呢?

  他和秋月明婚後只過了三個月的和美日子,就被慕容懷月送來的一碟糕點毀掉——

  殷淮安雙手微顫,他曾經的痛苦,也要讓慕容懷月加倍承受!

  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將他牢牢裹住,撕扯著他的理智,殷淮安撐著床沿看向榻上的女子,腦海中閃過一些他看不懂的畫面。

  他緊閉雙眼,想要捕捉到那些碎片似的畫面,剎那間,耳邊突然傳來陣陣尖鳴聲,令他頭疼欲裂。他踉蹌起身,扶著屏風捂住耳朵,可那尖鳴聲依然未減。

  突然,那尖鳴聲弱了下去,殷淮安在那尖鳴聲中似乎聽到有人說話。他凝神細細分辨,終於聽清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我不喜歡這些,你不要在這上面費心思了。」

  為何如此耳熟,他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句話……

  頭越來越疼,殷淮安承受不住,捂著額頭往外走,在門外碰到了一覺醒來後趕來的樓汛。

  樓汛見他有些奇怪,足尖點地,躍上聽音閣的高階,扶住他:「將軍,將軍,我去請大夫。」

  殷淮安一擺手:「不用,扶我回去歇息。」

  「可是……」

  「閉嘴。」殷淮安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樓汛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扶他先回汀雨殿。

  殷淮安睡下後樓汛也不敢離開一步,雲落有來汀雨殿詢問情況,樓汛見雲落眼下深重的黑眼圈關心道:「瞧你累的,快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

  「行,聽音閣那邊有人盯著,如果將軍醒了問起來,你讓將軍安心即可。」


  「…好。」

  府里如今的情況有些混亂,樓汛一刻也閒不住,他讓宣刈迅速整修好別院,趁何孝嵐回府前把慕容懷月挪過去;又派人去大將軍府,將昨日之事告訴殷文釗;還得吩咐手底下的人,在梅林一帶搜捕賊人……

  就在他以為事情都妥善處理好了之際,汀雨殿的房門突然被人輕輕推開。

  樓汛抬眼,發現來人是昭兒,立時捂臉——糟了,忘記還有這個小丫頭片子了。

  「樓護衛,表哥還在睡嗎?」

  樓汛一陣噓聲,將人帶到外頭說話。他一臉無奈,好聲勸道:「昭兒小姐,將軍身子有些不適,正在殿內歇息,昭兒小姐還是不要去打擾將軍了。」

  「表哥怎麼了?是因為昨晚走水的事情嗎?」

  「嗯……也可以這麼說——對了,昭兒小姐應該來京中不久,沒有在京中好好逛過吧——」樓汛抬手招呼過來一個小丫鬟,吩咐她,「雨兒,你陪小姐在京中四處逛逛,小姐喜歡什麼就買什麼,好生照顧著,知道嗎?」

  名為雨兒的小丫鬟小聲應下,要帶昭兒離開,昭兒老大不情願,在原地賴了好一會兒,還是被請走了。

  樓汛雙手叉腰,心裡頗為懊惱,他總感覺這件事紙包不住火。

  將軍府難得的安靜,所有下人幹活時都比平日謹慎小心,連搬個柴火都要輕拿輕放。沒辦法,宣總管看管嚴厲,他們只得聽從。

  到了午後,汀雨殿終於有了動靜,等候多時的宣刈連忙讓人端上熱水、伺候殷淮安洗漱;又奉上雨前龍井,然後候在一旁默默等著。

  殷淮安睡醒後便好多了,呷了口茶潤潤嗓子,瞥了眼身旁的樓汛,樓汛立刻會意,開口道:「宣總管,這有我伺候著就行,你去為主子準備膳食吧。」

  宣刈一頓,也只得畢恭畢敬帶著人退下。

  樓汛一邊為殷淮安更衣,一邊回稟聽音閣和梅林一事的情況。一切回稟結束後,他問道:「將軍要去聽音閣看看嗎?」

  殷淮安聽後,冷漠地抿了抿唇角,略一思索後搖了搖頭:「不去。」

  樓汛有些愕然,他以為自家主子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聽音閣。

  「備馬,去大將軍府。」

  「是。」

  主僕二人快馬趕往大將軍府,府中的賀總管將他們引到正殿後便去請殷文釗。殷淮安用摺扇抵著額角,等人過來。

  不一會兒,殷文釗帶花雲到了正殿,殷淮安瞥見花雲,一揚眉:「你帶她過來做什麼?」

  花雲自然知道這話不是對她說的,冷哼一聲,走到殷淮安面前,纖纖玉指指著他的額頭就開始罵人。

  殷淮安用摺扇拍開花雲的手,看向殷文釗:「你不管嗎?」

  殷文釗一聳肩,臉上儘是無奈:「你府里的人來向我回稟情況的時候被她聽到了,她以死相逼非要去見慕容懷月。」

  殷淮安也不言語,只是看向樓汛。樓汛尷尬一笑,立刻回話:「我回去教訓他們,回話的時候也不仔細著點兒,被人偷聽都沒發覺。」

  花雲更生氣了,怒意直衝樓汛:「你什麼意思?指責我偷聽是嗎?你可打量著點,這裡是大將軍府,不是你驃騎將軍府。」

  樓汛哭笑不得,解釋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是覺得手底下的人做事不力,不能好好為將軍排憂,應該受罰。」

  「胡扯——」花雲一連串的指責著,殷文釗在她身後,見她張牙舞爪跟野貓似的,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花雲猛一轉身,剛要發怒,就被殷淮安打斷:「行了,你想去看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現在還昏迷著,等她醒了你再來我府里看她。」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

  「可以,這次看了,等她醒了之後你就不能再來探望她了。」

  「不行,我要經常去探望姐姐。」

  「那怎麼行,」殷淮安以摺扇遮面,笑道,「她在我驃騎將軍府,又不在你大將軍府中,你什麼時候探望她得聽我的。」

  「你——!」

  殷淮安最擅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下子把花雲噎的說不出話來。

  看了半天戲的殷文釗樂呵呵地打圓場,勸著花云:「她現在沒醒,你去探望了她也不知道,還不如等她醒後,你再去看她,還能好好陪她說說話。」

  一番糾結後,花雲同意了。殷文釗使了個眼色,一旁的丫鬟連忙上前將花雲請到偏殿去,殷文釗鬆了口氣,到堂上正位坐下,問道:「怎麼突然過來了?」

  「樓汛現在派了不少人搜捕梅林行刺那伙人,我在想如果此事和何孝宸有關,那他會不會提早有所防範?」

  「如果此事真的和他有關,那麼你想過他的目的是什麼嗎?」

  「我看過傷口,何孝嵐沒受傷,何孝宸是武將,身上的傷不會有什麼大礙;倒是昭兒,她小臂有道不小的傷處。」

  殷文釗稍一思索,問道:「你感覺那些人是沖昭兒去的?」

  「很有可能,昨兒我修書一封送往負責選秀一事的朝臣家中,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原來秀女的名單早在年前就遞了上去。叔叔,依何相的地位,看一份名單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殷文釗明了,若有所思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我們是該打探著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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