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臉嚴肅,時子墨還垂著頭不發一言,付如煙心裡正七上八下時,皇帝開口了:「煙兒,樊王想要求娶你,你可情願?」
付如煙懵了。
娶她?
「煙兒,此行一去,你怕是再也見不著朕,皇后,還有長公主了。」皇帝哀嘆一聲。
許穎微來找過他,他知道付如煙的想法,可他還是想問一問。
畢竟,郡主遠嫁,要擔起的責任可就重了。
打從付如煙生下來到現在,他從未想過拿她換取什麼,也不想給付如煙那麼大的壓力。
若是煙兒離不開長公主,他就在京都中給煙兒尋一位如意郎君,從此琴瑟和鳴,他也能照顧到,也是極好的。
皇帝一臉慈愛地看著付如煙,等她回答。
付如煙動了動嘴唇,她陷入兩難。
時子墨看她糾結,心知她不舍,他立馬跪了下來,朗聲道:「陛下,子墨願留在中原,將王位禪讓與堂姐。」
皇帝震驚。
付如煙也驚訝地看向時子墨。
那可是王位!
「子墨哥哥,你別——」付如煙勸著。
時子墨卻沖她笑了笑:「煙兒,我只想陪著你。」
付如煙看著時子墨安靜沉寧的、只有她的倒影的眼睛,她沉默了。
皇帝卻拍了下寶座,很興奮的模樣,但作為帝王,他還是不能太喜形於色了:「子墨,你可要想清楚了,孰輕孰重!」
在皇帝看來,為了一個女人放棄王位,那是愚蠢!
可若是為了煙兒,皇帝又覺得,時子墨實在英明。
他的煙兒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誰人配不得?
煙兒中意時子墨,還是他占便宜了!
「陛下,子墨屬意天和郡主,願求娶天和郡主為妻,求陛下成全。」
時子墨一叩首,端的是誠懇走心。
皇帝看向付如煙:「煙兒,你意下如何?」
答應與否,還得付如煙點頭,皇帝不會替付如煙做主。
「陛下,我——煙兒願意。」
付如煙吐出一口氣,她站到時子墨旁側,也跪了下來。
「求陛下成全。」付如煙和時子墨一齊說道。
皇帝大喊三聲「好」,「蘇育安,傳朕旨意,天和郡主秀美聰慧,才情出眾,正當芳華,宜家擇佳婿,逢樊王岱欽求娶,茲承皇太后諭,加封端寧公主,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命擇吉日備禮完婚!」
付如煙跟時子墨對視,面上均洋溢著歡喜。
二人前腳出宮,聖上給二人賜婚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京城。
許穎微在家門口接人,看到時子墨,她笑道:「子墨,你可終於回來了。」
「子墨見過長公主。」
「該改口啦。」許穎微調笑著。
「娘,還未大婚呢!」付如煙紅著臉道。
看著一臉羞澀的女兒,許穎微笑得更加開懷。
端寧公主大婚當日,十里紅妝將公主府前的長街占得滿滿當當,滿城閨秀無不羨慕。
要知道,給端寧公主添妝的,可不只有長公主,宮裡的皇太后、陛下、皇后,都出了不少,這是何等榮耀,先後百年,端寧公主怕是獨一份。
付如煙風風光光地嫁給時子墨,夫妻倆很是蜜裡調油的一段日子。
半月後,付如煙想起自己好久沒去福澤堂,不顧許穎微的阻攔,硬是要出門。
「母親,我會陪同煙兒一同前往的。」時子墨對付如煙,真真是沒有底線。
許穎微愣了半晌,擺手道:「隨便你們吧。」
付如煙嘿嘿一笑,她做好男裝打扮,跟時子墨一同,也不乘坐馬車,就並肩走著,來到了福澤堂。
「少東家,堂里來了一位病患,指明要您看,已經來了好幾天了。」崔郎中走出來,無奈地對付如煙道。
付如煙手癢了好幾天,立即道:「請到樓上去,我馬上過去。」
崔郎中點點頭,付如煙領著時子墨,也上了樓。
帘子外傳來女子不住道謝的聲音,其中間夾雜著男子的咳嗽聲。
這聲音——
付如煙看向夫君,發現時子墨也跟她一副表情,付如煙那顆激動的心,猛地提到胸口。
難道真的是……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付如煙的手卻還在發抖。
時子墨發現了,他把手伸來,覆在付如煙手背上。
夫君身上的熱度和氣息,極大地緩解了付如煙心裡的焦躁。
她定了定神,喚道:「進來吧。」
崔郎中將林清雅跟許楓霖請進屋中。
「兩位,這就是我們福澤堂的少東家,也是傳說中妙手回春的燕神醫,你們——」
「太子哥哥,真的是你!」
看清來者的臉,付如煙站了起來。
太子哥哥?
林清雅目露錯愕。
她轉向許楓霖,他竟是太子!
「太子哥哥,煙兒終於找到你了!」付如煙撲向許楓霖。
頓時,林清雅跟時子墨各自往前一步,一個擋住許楓霖,一個死死扯住付如煙衣擺。
「煙兒,你還是先給太子殿下瞧病吧。」
「對對對,太子哥哥,你把手伸過來,我給你把脈。」付如煙抹去眼淚,強忍激動道。
付如煙給許楓霖診脈,漸漸地,付如煙的表情變得肅穆,她看向林清雅:「太子哥哥失憶多久了?」
「十多年了。」
「十多年?你怎麼才帶他來!」付如煙急了,時子墨趕緊拉起妻子,柔聲道:「太子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又如何來找你?」
付如煙緩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眸道:「對不住林小姐,我方才情緒太激動了。」
林清雅搖頭:「沒關係。」
「玄澈……太子的病,可能治療?」
「我須得回去同師傅商量一番,應當可治。」
付如煙立即回府,在時子墨的勸說下,她沒有立即帶許楓霖入宮拜見陛下跟皇后。
皇后身子才剛好,可不能再受波折。
秦雪近到底比付如煙見多識廣,親自給許楓霖診過脈後,便跟付如煙商量著,給許楓霖入針。
根據許楓霖跟林清雅的敘述,許楓霖當時許是後腦受到撞擊,腦子裡產生了血塊,血塊無法自行消化,便淤堵了記憶。
只要想辦法解決血塊,許楓霖便有可能恢復。
二人開始大膽地嘗試。
三個多月過去,京都城也由熾/熱的夏走向了寥落的秋。
最後一次施針後的第二天,許楓霖睜開眼,他腦中一片清明。
過往如同走馬燈,在他眼前展開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