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長將拂塵輕輕一甩，目光冷淡極了，看著皇帝道：「陛下，這長生丹藥效極佳，但為了陛下安心，還望陛下先將長生丹給試藥之人服下。」
皇帝點點頭，對張道長的冷淡並無不滿。
在皇帝看來，像是張道長這樣的世外高人，本就該是這般模樣。
張道長又淡淡道：「像是這試藥的太監，只怕不能及時反饋長生丹的藥效。」
聞言，皇帝神情一愣，看向了一旁的試藥太監。
試藥太監誠惶誠恐的站在原地，一句話都不敢說。
「此話何解？」皇帝問道。
張道長冷淡道：「這小太監身體強健，長生丹於他而言，只是錦上添花，藥效並不明顯，陛下要讓人試藥，就該讓病入膏肓或是垂垂老矣的人來試驗，如此，陛下才能將長生丹的藥效看得清楚明白。」
一聽這話，皇帝神情就變了。
他沉吟片刻，幽幽道：「既如此……李德海！」
「奴才在。」李德海小跑上前。
皇帝沉聲道：「換個人來。」
張道長的吩咐，李德海也聽見了，聞言便迅速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原本的試藥太監，已經跟在李德海身後，小跑了出去。
大殿內，只剩下了皇帝與張道長兩人。
張道長餘光往房樑上瞥了眼，只見到了好幾道黑影。
不過即便有所察覺，他還是不曾點破。
這般模樣的張道長，在皇帝心中，又多添了幾分信任。
皇帝笑了笑：「沒想到短短時日，張道長就能煉製出長生丹。」
他對張道長的姿態十分親和，全無半分上位者的高傲，但對此，張道長仍是那副冷淡的神情。
皇帝見了也不惱，只問道：「不知這世上，是否有讓人死而復生的秘法？」
此話一出，張道長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起來。
皇帝仍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但張道長的神情，卻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他沉聲道：「此等天機，絕非凡人能勘破。」
皇帝擺擺手：「朕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既然張道長不知道，那他也不會繼續追問。
見皇帝神情不似作假，張道長心中鬆了口氣。
很快，李德海便將一個頭髮蒼白的老太監帶了過來。
宮中伺候的宮人眾多，但想要找到一個老人，無疑是大海撈針，只因那些身子不好的、年歲見長的宮人，都被送到了皇莊去。
眼下李德海帶來的老太監，還是好不容易從冷宮中找出來的。
老太監誠惶誠恐的跪下，他在宮中待了太長歲月，又一直蜷縮在冷宮中，驟然見到皇帝，被嚇了一跳。
只因在他的記憶中，皇帝的那張臉，似乎不長這副模樣。
皇帝皺著眉，但也不曾開口拒絕，而是說道：「將長生丹給他服下。」
聞言，老太監身子顫抖著，但皇帝的話，他不敢不從。
李德海親自將長生丹取了下來，他沒好氣地瞪了眼不停顫抖的老太監：「這可是長生丹！便宜你了！」
老太監不敢反抗，強行咽下這顆長生丹後，身體顫抖的等著藥效發作。
但誰知等了許久，他想像中的劇痛也不曾發生。
「竟然真有這般奇效！」
他再次回過神來時，是因為皇帝激動的聲音。
而他的肩膀被皇帝死死的摁住了，皇帝不顧他身上的髒污，緊緊地盯著他看：「這世上！竟然真的有讓人返老還童的長生丹！」
老太監不明所以，他睜開雙眼，卻從皇帝的瞳孔中瞧見了一張臉。
他被嚇得大喊一聲，瑟縮著往後爬。
但他一低頭，便瞧見了自己光滑的皮膚。
這一瞬間，老太監身子顫抖得像是篩子一樣。
簡直是妖術！
他渾身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而這時，皇帝緊緊地盯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但熟知皇帝脾性的李德海，已然明白了過來。
李德海親自上前，一把刀結束了這老太監的性命。
老太監血濺當場，李德海頂著滿臉的鮮血，神情自若：「陛下，人已經解決了。」
皇帝淡淡的點頭，抬了抬手。
李德海鬆了口氣，他果然猜對了——皇帝不願這世上有人能與他一樣，同享長生。
張道長握著拂塵的手緊了緊，隨後念了一聲「無量天尊」。
「若知曉試藥便會要一條人命，貧道便親身試藥了。」張道長低垂著頭，看著倒在地上的老太監屍體。
從皇帝這個角度看去，只會覺得他有著悲天憫人的慈悲。
皇帝不曾開口，李德海訕笑道：「不過是個卑賤的宮人，怎配與陛下共享長生？」
張道長輕嘆了口氣，不願再繼續說下去。
「陛下既已派人試藥，那這長生丹……」張道長將玉盒奉上，「便交由陛下處置了。」
皇帝迅速接過了這枚玉盒，他的動作急切，恨不得當即將藥服下。
但張道長又道：「陛下早年征戰，受了不少傷，多年來，身子愈發空虛，不如好生調養，待身體到了最強盛的狀態，再服下長生丹，藥效會更好。」
經過方才那老太監，皇帝已經徹底相信了張道長。
一聽這話，便微微頷首：「朕該如何調養身子？」
「這有一個藥方。」張道長欣然將藏在袖中的一張紙遞了出來，「陛下若是信貧道，便按照這個方子抓藥煎藥。」
李德海立刻將藥方接過，朝著張道長行了一個大禮。
但張道長對此，卻只是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這一禮。
這般模樣，倒是讓皇帝更加信服他。
「道長既有長生之法，想必也能窺探天機。」皇帝低聲問道，「朕這太子之位……是否該讓四皇子來坐？」
四皇子？
李德海一聽這話，心便跟著高懸了起來。
哪有什麼四皇子？陛下所說的人，分明是裴慎！
如此看來，陛下恐怕真的會讓裴慎認祖歸宗！
李德海心中琢磨了起來，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張道長身上。
經過剛才那一幕，皇帝對張道長可謂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對張道長的神通也更加信服，現在張道長的話，極有可能護影響皇帝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