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影子出現的瞬間,在場的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感覺脊背發寒,那種景象太過詭異了。這個灰濛濛的影子雖然沒有五官,也看不出表情,但給人的感覺卻越發的微妙,總覺得無處不透露著惡意。就好比最嚇人的怪物,不是面目猙獰的怪物,而是沒有五官的怪物,因為你不知到它在想什麼,全憑自己想像的話,只會越想越嚇人。
在場的除了警員之外,都是道上混的亡命徒,害怕對於他們來說,是比較遙遠的名詞了,但是,現在那股陰森森的、久違了的懼意,還是真實地湧上了眾人的心頭。
鑑證科的警員拍攝了照片,白玉堂走過去看了看那個影子,伸手將窗簾拉開……影子瞬間就被光亮覆蓋了,但在眾人的眼裡,卻產生了一個奇異的鏡頭,那個影子,不像是被光遮住了,倒像是自己躲進了光亮里,蹤跡不見。
良久,眾人都還醒過來,展昭轉身問秦萌:「這個影子,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秦萌搖搖頭:「沒有,我從沒見過。」說完,轉回頭問手下,手下們也紛紛搖頭,都說沒見過。
展昭點了點頭,回過頭看白玉堂,就見白玉堂盯著牆上那把槍看了起來,「這是把假槍!」
「沒錯。」展昭翻看著資料道:「其他幾起謀殺案里,使用的也都是假槍。」
白玉堂湊近仔細看了看,對鑑證科的一個警員招了招手:「這裡,好像有一枚指紋!」
………………
隨後,眾人分頭對現場進行了勘察,並且詢問了秦萌和幾個手下,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無奈,白玉堂只得帶著眾人先告辭離開。出了大門後,安排各組分頭行動,去調查另外幾起案子的相關人士,看死者之間有沒有什麼共同的仇人。
眾人散去,白玉堂和展昭也上了車。
「現在怎麼辦?」展昭伸手從白玉堂上衣口袋裡把那張照片拿了出來:「是去查那個影子殺手呢,還是查這個黑夜懲罰者?」
問完,卻沒得到回答,就見白玉堂隔著車窗,正皺眉盯著吳強家那幢別墅發呆。展昭有些惡作劇地湊上前,在白玉堂的耳根吹了一口氣。
一個激靈,白玉堂猛地回頭,揉著耳朵笑著說,「貓兒,你幹嘛在公開場合挑逗我?」
白他一眼,展昭也隔著車窗向他剛才望的那個地方望過去,好奇地問:「你看什麼呢?」
白玉堂指了指二樓道:「靠牆那扇窗戶就是剛才書房的窗戶……距離地面至少有十米,四周沒有任何依託,看來是為了避免攀爬而特意設計的……」
「嗯~~」展昭點點頭,隨即不解地問他:「有什麼問題?」
「外面的保鏢圍得跟鐵桶陣似的,想要不被發現地進入到房間裡,只有從那裡爬上去。」白玉堂似乎是有些困擾,「我剛才檢查過,沒有任何工具借力的痕跡。」
「你是說,兇手是徒手爬上去的?」展昭驚得睜大了眼睛。
白玉堂點了點頭:「這不比爬牆,一縱一躍,翻過去就行,這需要在牆面上有一定時間的停留,一般人很難辦到。」
「我們去看看其他幾個受害人的受害地點吧。」展昭繫上安全帶,道「至少說明這個兇手可能是個天賦異稟的人,也是條線索啊。」
白玉堂贊同地點點頭,發動車子,問展昭:「貓兒,那個黑夜懲罰者,你有什麼看法?」
展昭拿著那張照片端詳了半天,搖搖頭:「沒頭緒……為什麼要給我們送照片來,而且還是昨晚上你撞到的那個人……」
兩人邊討論著案情,車子駛到了市中心的某個十字路口處,遇到紅燈緩緩地停了下來。正這時,旁邊也停下了一輛車。那車子之前似乎開得極快,到了斑馬線前才猛地急剎車,嚇壞了好幾個路人。展昭和白玉堂轉臉向那輛車看去,都微微吃驚——他們旁邊停著的,也是一輛SpykerC8,只是白玉堂這輛是銀灰色的,那輛卻是黑色的。
SpykerC8是限量版,白錦堂專程從義大利給白玉堂送過來的,在S市絕對只有這一輛,但是身邊也出現了一輛,兩人不由有些驚奇。那輛車子的車篷敞開著,車上的人似乎也對身邊這輛同樣款式的車子很感興趣,正歪著頭饒有興趣地打量著。
開車的是一個外國人,一頭誇張的紅色長髮,太陽鏡,開領花襯衫,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他也在端詳著車裡的白玉堂和展昭。很快,綠燈亮了,那人對白玉堂挑眉笑了笑,指了指前方。白玉堂明白他是想飈車,只可惜現在是在鬧市,不過就算是空地自己也沒那個心情,不去理睬他,發動車子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開。
那人倒不死心,開著車子跟上來,伸手敲白玉堂他們的車窗,嘴裡嘰哩咕嚕不知道說什麼。
展昭湊到白玉堂耳邊:「他說的是義大利語,意思是『帥哥,別不理人麼』。」說完,也對著車窗外的那個義大利人嘰哩咕嚕地說了兩句。
就見那人點點頭,心滿意足地往前開去。
「貓兒,你跟他說什麼?」白玉堂不解。
展昭笑咪咪:「我說這裡人多跑不開,讓他到前面第二個轉彎口等著。」
「前面第二個轉彎口……」白玉堂苦笑,「貓兒,你又捉弄人,那裡不准停車,每天都有交警守著。」
果然,兩人的車子經過時,就見那個老外的車子停在一邊,他正垂頭喪氣地回答交警的問題。
見白玉堂的車子駛過,他明顯是發現了,抬起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車裡的兩人同時對他揮揮手,示意——BYEBYE~~隨後絕塵而去。
「對了!」展昭猛地想起來了什麼,抓住白玉堂的胳膊道,「小白,在前面的銀行停下!」
「去銀行幹嘛?」白玉堂不解。
「這個月一直在忙,給孤兒院的錢忘掉打了。」展昭說,「就前面停下!那裡有銀行。」
「孤兒院?」白玉堂更不解了,「哪裡來的孤兒院?」
「上次不是書出版賣了很多錢麼。」展昭笑嘻嘻地道,「我不是問你怎麼用好麼,你說去做風險投資不如去蓋個孤兒院。」
白玉堂愣了半天:「然後你就去蓋了?」
「嗯~~」展昭點頭,「也不算蓋,原來就有,只是幫翻新了一下,還沒弄完呢。」
「貓兒,你真是好人……」白玉堂伸手摸摸他頭,「要是所有的有錢人都和你一樣世界和平就不是夢想了。」
「是啊。」展昭點頭,回答得理直氣壯。
把車子停到銀行門口,兩人下了車。白玉堂注意到不遠處停著一輛白色的金杯,車上有一個男人正叼著煙,時不時地向銀行里張望著。白玉堂心中微微一動,沒動聲色,隨著展昭進了銀行。
銀行里人不多,有一個提著警棍的保安走來走去,展昭去排隊,白玉堂則打量著四周的情況,視線停留在了門口的那輛金杯上,就見后座的幾個人,正在往頭上套黑色的頭套……
輕嘆了口氣,白玉堂掏出證件快步走到了櫃檯前,給裡面的一個工作人員看了一眼,道:「報警,按消防鈴!」
與此同時,就聽大門外「轟」的一聲,三個戴黑頭套,手中拿槍的人沖了進來,而工作人員也已經按下了報警器和消防鈴……
瞬間,消防鈴聲大作,闖進來的三人嚇了一跳,有些措手不及。
掏出槍,白玉堂轉身就對著走在前面的兩個還在發呆的搶匪開了兩槍。
兩人持槍的肩部中彈,摔倒在地,槍也落地。
「警察,把槍放下!」白玉堂指著走在最後的一個人說。
那人手上拿著槍,正在猶豫,身後的門卻在這時打開了,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驚,那個搶匪反應也很快,回身就想挾持進來的人做人質,沒想到一轉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花色的襯衫,還有垂到胸前的紅色長髮。就聽來人用怪腔怪調的中文說:「你拿槍的姿勢真是難看。」說著,抬手按住搶匪拿槍的手腕,順勢一掰~~
那搶匪慘叫一聲,□□掉地,捂著被掰變了形的手,倒地不起。
那個進來的,正是剛才被展昭和白玉堂耍了的老外。就見他拍了拍手,抬頭看看眼前的白玉堂,笑道:「你拿槍的姿勢很好看!」
這時,外面警笛之聲大作,接到報警的警車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那個在金杯里等著的人見勢不妙,下車衝進了路邊的弄堂。
白玉堂一皺眉,追了出去。
「玉堂!」展昭也想跟出去,只是剛到門口,就被那花襯衫的老外一把攔住:「等等等等!」
展昭見白玉堂已經追著人進了巷子,有些著急,瞪了身邊的老外一眼:「幹嘛?」
「他叫玉堂,你叫什麼?你剛才故意耍我!」說出來的中文沒有了怪強調,很標準。
展昭抬頭看他一眼,冷笑道:「我叫什麼,你會不知道?」
那人微微一愣,卻聽展昭接著道:「明明會說中文,去還故意用義大利語,你很確定我能聽得懂?不知道那個路口不能停車,但傻子也不會笨到看見交警還停過去;聽到消防鈴響了,還敢衝進銀行;對著槍口還能開玩笑,卸手腕的動作是特種兵專用的……我可不管你是誰,從義大利跑來這裡幹什麼,只是我們最近很忙,你記著別犯法就行!」說完,不再理會那人,衝出銀行,急匆匆追白玉堂去了。
看著展昭向遠處跑去,老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嗯,我是尤金,今早到的。」拿著手機走出銀行坐回車裡,笑道,「見了,可愛是可愛,就是太厲害了……我可招惹不起。」
展昭追進深巷,就聽到「呯」地一聲槍響從巷子盡頭傳來,猛地驚出了一聲冷汗。
「玉堂!」有些慌亂地往槍響的地方跑去,拐過彎,就見白玉堂站在那裡,地上躺著一個人,正是剛才的那個搶匪。
「貓兒。」白玉堂回頭看著展昭,臉色有些白。
「怎麼了……」展昭跑到近前,就見地上躺著的那個搶匪頭頂上,有一個血洞,已經死了。
「這是……」展昭看著眼前有些熟悉的景象,說不上話來。
「我最多只慢了一步!他一拐彎我就聽到槍響了,等我拐進了時,他的屍體剛剛倒地。」白玉堂揚起臉看著四周密閉的高牆,「就算他會飛,我也應該能看到,但是卻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展昭一愣,問白玉堂:「小白,你剛才說……影子?」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吳強家書房外的高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