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喬氏起身梳妝。
用早膳時，她溫柔地為丈夫夾菜。
「夫君，今日公務繁忙嗎？」
宋雲霆放下筷子，回道：「今日要接待幾位同僚，怕是要晚些回來。」
喬氏點頭，「我會讓廚房準備些宵夜。」
用完早膳，喬氏來到宋子敏房前。
推門而入，宋子敏正伏案苦讀。
「子敏，用功是好，可也要注意身體。」喬氏輕聲叮囑。
宋子敏抬頭，露出疲憊的笑容，「母親放心，孩兒知道輕重。」
喬氏心中一痛，輕撫宋子敏的頭。
「好孩子，等你去了麓山書院，有了師長的輔導，你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離開宋子敏房間，喬氏心中更加堅定，她絕不能讓宋子敏的努力付諸東流。
喬氏回到房內，筆走游龍，快速寫完一封信，又取出火漆小心封好。
她喚來一個小廝，將信交給他。
「務必親手交給我兄長，切記保密。」
小廝領命而去，喬氏站在院門口，望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
回到房中，喬氏取出一本厚重的醫書，開始仔細研讀。
她的目光在「癆病」、「虛症」等章節停留許久。
中午，丫鬟來報，「夫人，打聽到了。有個張老先生，據說醫術高明，前些日子剛到城裡。」
喬氏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好，你去約他後日來府上一趟。」
丫鬟應聲退下，喬氏繼續翻閱醫書。
……
喬氏站在鏡前，仔細整理衣襟。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掛起慈祥的笑容。
「玉溪，準備些點心。我們去看望三弟妹。」
喬氏吩咐道，語氣平和。
不多時，喬氏帶著玉溪來到南院，進了雁歸軒。
「大嫂，您來了。」
杜寶釧沒料到喬氏會來，連忙起身相迎，「快請進。」
喬氏微笑著進門，目光敏銳地掃過院子。
「弟妹，聽說你近來身子不適，我特來看看。」
杜寶釧回道：「多謝大嫂掛心。已好多了。」
兩人剛坐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七喜蹦跳著走進堂屋，大眼睛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喬氏注意到七喜，臉上笑容更甚。
「這不是七喜嗎？來，讓伯母看看。」
七喜走到母親身邊，挨在她腿邊，仰頭看向喬氏。
杜寶釧輕撫女兒的頭，柔聲道：「七喜，快給喬伯母行禮。」
七喜乖巧地行了一禮。
喬氏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香囊，遞給七喜。
「喜歡嗎？伯母特意為你準備的。」
七喜接過香囊，點了點頭。
喬氏故作親切地問道：「七喜，最近在家都做些什麼呀？」
七喜低頭擺弄著香囊，沒有回應。
杜寶釧解釋道：「大嫂，七喜她……」
「我知道，七喜不能說話。」喬氏打斷道：「沒關係的，小孩子嘛，只要開心就好。」
她湊近七喜，「是不是呀，七喜？」
七喜抬頭直視喬氏，眼神中有好奇也有戒備。
【這個大伯母，要幹什麼？】
喬氏被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輕咳一聲，轉向杜寶釧。
「寶釧妹妹，七喜平日裡可有什麼特別喜歡的玩意兒？」
杜寶釧思索片刻，「七喜和四喜最近在學畫畫，常常在院子裡畫些花草蟲魚。」
「哦？那畫得如何？可以給伯母看看嗎？」
丫鬟聞言，在杜寶釧的示意下快步走到內室，片刻後拿出一疊畫紙。
喬氏接過，仔細翻看。
畫中確實是些尋常花草，但喬氏總覺得有些異樣。
她若無其事地道：「七喜畫得真好，這些都是在家裡畫的嗎？」
七喜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突然指著其中一幅畫，然後指了指喬氏。
喬氏定睛一看，畫中竟有個模糊的人影，隱約與她有幾分相似。
喬氏臉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
「七喜想像力真豐富……來，嘗嘗伯母帶來的點心。」
分給七喜點心時，喬氏特意觀察她的反應。
七喜接過點心，禮貌地點頭致謝，但並未立即食用。
坐了片刻，喬氏起身告辭。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杜寶釧挽留，「大嫂，再坐會兒吧。」
喬氏搖頭，「改日再來。」
她看向七喜，「七喜，伯母走了，有時間去大伯母那裡玩兒……」
七喜行了一禮，目送喬氏離開。
出了南院，喬氏長舒一口氣。
貼身丫鬟玉溪小聲問道：「夫人，可還順利？」
喬氏沉默片刻，才道：「玉溪，你去查查，七喜最近都在畫些什麼。」
玉溪愣了一下，隨即應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回到府中，喬氏坐立不安。
她反覆回想著七喜的眼神和那幅畫，總覺得她可能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喬氏立於窗前，眉頭微蹙。
輕快的腳步聲傳來。
「夫人。」玉溪輕聲喚道。
喬氏轉身，「這麼快就查到了嗎？」
「不是，夫人，是春桃傳了消息過來。」
玉溪壓低聲音道：「春桃說二少爺院裡有個叫初七的小廝，常和下人們抱怨三爺一家。」
喬氏眼中精光一閃。
「哦？詳細說說。」
玉溪將春桃打探到的消息一一道來。
喬氏聽罷，若有所思。
……
太夫人壽辰當日，安陽侯府張燈結彩。
庭院中，絲竹之聲悠揚，香爐裊裊升起縷縷青煙。
南北兩院賓客濟濟一堂，觥籌交錯間笑語盈盈。
喬氏端坐席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
一聲輕微的瓷器碰撞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心些，別灑了。」薛婉清的聲音傳來。
喬氏循聲望去。
一位身著素淨褐色衣裙的僕婦正為薛婉清斟茶。
僕婦應聲，福身行禮。
那僕婦雙手穩穩托著茶壺，水柱如絲，精準地注入杯中，不濺一滴。
就在她抬頭的瞬間，喬氏捕捉到那雙眼睛裡閃過的一絲異樣。
那目光轉瞬即逝，卻讓喬氏心中一動。
「楊媽媽，去把那盤點心拿來。」薛婉清又吩咐僕婦。
「遵命，夫人。」
楊媽媽轉身時，裙擺微微揚起，露出略顯陳舊的鞋面。
她走向點心桌，動作利落地端起一盤精緻糕點。
經過其他貴婦身邊時，她的腳步不經意地慢了半拍，目光掃過那些珠光寶氣的手鐲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