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師……」
小當見到徐和生，還沒開口眼淚先流下來。
「哎呀，小當，你這是怎麼了？」
徐和生教了幾十年書，對學生那是盡心盡力。
凡是教過的學生，都記在心裡。
對住在隔壁胡同的小當，當然也記得很清楚。
「你這是怎麼啦？」
「徐老師，您幫幫我吧。」
「別哭啦，老師能幫一定幫你。」
妻子在外面用力咳嗽一聲，徐和生望出去，妻子眼神兇狠地提醒他。
『沒錢！』
徐和生嘆了口氣。
「老師，您聽說我哥的事兒了嘛？」
「啊……」徐和生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說，不知道，也太假了。
小當家那個四合院，在這一片也是很出名的。
最近兩年出了兩個犯罪分子。
一個搶劫，一個敲詐勒索。
說起來，搶劫那個，就是小當的哥哥。
「這個……」徐和生還在考慮怎麼說，才不傷害小當的感情。
小當自己先開口，「我哥哥判了十二年。」
「啊！」徐和生沒想到判得這麼重。
「後來，我媽就不正常了。」
「噢……」徐和生應了一聲。
他也不能說，你媽發瘋這事兒，我不但聽說過，還看見過。
你媽拎著把菜刀滿胡同轉悠。
「我奶奶也病了。」小當繼續說。
「唉……」徐和生嘆了口氣，心說，那不是病，那是上吊。
「現在都回城，找工作的人多，我根本排不上號。」
這點徐和生認同，街頭有很多無業青年在遊蕩。
「我想，只要考上大學，國家就會分配工作，那我的工作問題就解決啦。」
徐和生很無奈，「小當，事情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現在沒有恢復高考的準確消息，究竟考什麼，怎麼考，也沒定下來。」
「老師，我知道，可我也沒有別的路，只能賭一把。」
看著小當紅腫的眼睛，徐和生心裡也不是滋味。
小當家的情況，的確很慘。
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孩子，外加婆婆生活，本來就很慘。
兒子還被抓，自己還精神不正常。
徐和生感覺自己要是拒絕了小當，就是斷絕了一個孩子，一個家庭的希望。
「這個……」
看徐和生猶豫，小當連忙再給點『動力』。
「徐老師，我鄰居，他也想學，他可以出錢，您教我們兩個，可以收學費。」
徐和生的妻子怕丈夫借錢出去，一直趴在門縫上，聽到丈夫不那麼乾脆，就知道他又要發善心。
等小當說到學費，她立刻衝進來。
「你們能給多少學費呀？」
「一人一個月，十塊錢。」
「真的？」徐和生的妻子眉開眼笑。
「當然，這是我的一個月的十塊錢。」小當把錢放在徐和生妻子手裡。
「哎。」
不等徐和生拒絕，錢已經進了他妻子的褲子口袋。
「就你們兩個學嘛？」
小當眼睛一轉，「還有個姐姐。」
「一個月三十。」
徐和生剛想開口，妻子一個眼神飛過來，咬著牙說：
「一個月三十呢，前面為了修房子問我弟弟借的錢，可以還上了。」
想到欠小舅子的錢，徐和生默認了。
「你們什麼時候來上課啊？」
「這個周日下午可以嘛？」
「行，我等你們。」
小當回去之後，立刻向許傑匯報了情況。
「今天周四。」許傑掏出幾十塊錢，「你去新華書店買套教材，然後買點筆、本。」
「你不是有教材嘛？」小當指著桌上的高中課本。
「給你買一套啊。」
「我？真的讓我一起學？」小當不敢相信。
「對呀，不能騙徐老師啊。」
「我沒有錢交學費。」
「我出，你不用操心錢，好好學。」
許傑認為小當也聰明，人也不錯，在四合院被培養成小吸血鬼。
如果幫助她離開四合院，應該會有美好的人生。
更重要的是，未來棒梗出獄，一定會報復自己，讓小當留在四合院，只會給未來的自己添麻煩。
高考就是她離開的機會，希望她能抓住。
既然小當，已經替林珠也報了名。
許傑只能去通知林珠去補課。
周六傍晚，他騎著自行車，到了林珠家樓下。
他知道幾樓，但哪一戶，這一出的哪一戶就不清楚了。
許傑抬頭望著樓上的窗戶，希望林珠能自己探出頭。
「小伙子，你找誰呀？」
一個和林珠十分相似的中年女人，站在許傑身旁。
說是相似，其實這位阿姨，比正值妙齡的林珠更好看。
身上有種成熟的風韻，像是熟透的水果，輕輕一碰，就能爆出汁水。
許傑估計這位是林珠的母親，禮貌地打招呼。
「阿姨，您好，我找林珠。」
「找她有什麼事？」林母很警惕地盯著許傑。
「我是來通知她，周日去補課。」
「補課！？」林母眨了眨眼睛，才忍住沒有倒吸一口氣，「啊，補課，你上來吧。」
林母仔細端詳許傑，看他的長相，明白了女兒，為什麼會突然買一摞書回來。
這長相的確能讓女兒轉性子。
「小伙子，你叫什麼呀？」
「今年多大啊？」
「家裡有什麼人啊？」
許傑一一回答。
感覺許傑人還不錯，沒打什麼壞主意，林母才讓他進了家門。
「林珠！你朋友來找你！」林母站在客廳大喊。
「我不見！我誰都不見！」林珠在自己屋子裡大喊。
「林珠，是我，許傑。」
聽見是許傑，林珠才從房間裡探出頭。
邋遢的模樣嚇了許傑一跳，這真是頭沒梳，臉沒洗，兩隻眼睛都哭腫了。
「你這是怎麼了？」
林珠嘴一扁就要哭。
林母看不得女兒窩囊的樣子，「來客人了，梳洗一下。」
「哎呀。」林珠連忙捂著臉跑進浴室。
林母示意許傑坐下。
許傑坦然的坐在沙發上，並且對家裡特別的擺設，電視，電風扇，電話，都沒有特別關注，仿佛見慣了。
林母對他的穩重很欣賞。
就問他平時有什麼業餘愛好，看沒看過話劇。
「我沒在現場看過話劇，只在電影院裡看過。」
「太可惜了，你一定要到現場看看，才能感受到話劇的魅力。」
「有機會吧，其實，我還挺想看看《茶館》的。」
「哦，你這個年齡，應該沒看過吧。」
「我偷偷看過劇本。」
「還看過什麼？」林母追問。
「《雷雨》，曹禺先生的作品，非常精妙。」
許傑心想，未來那麼多編劇，寫了那麼多『狗血』故事，但在《雷雨》面前，都得跪下。
林母看起來對許傑的品味感到滿意，還想再問，林珠梳洗完畢出來。
「你家有冰箱嘛？」
許傑一句話，林母和林珠齊齊驚訝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