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死,就已經開始提前祭奠我了麼?」
「雖然我對死亡是有憧憬的,但這種感覺還是令人有些不舒服啊。」
蘇陽幽幽說道。
昊天輕笑一聲:「但如果只是這樣,結局便已經註定了,聖人之下,我是無敵的。」
「為什麼?」
蘇陽訝然。
昊天淡淡開口:「因為我是天帝,就算是天道崩塌,但這方世界,還是對我認可,我的權限,也是最高的。」
「所以,你才能趁著天道疏漏的時候,聯合如來,啟動天地最高權限,將五聖放逐?」
蘇陽若有所思,再次提問。
昊天沉默少許,才再次開口:「也可以這麼理解,但更多的,還是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將他們重傷,並且以自身之死,影響了天道,我和如來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說,我應該是欠你一個人情的。」
「當然,你想讓我自盡,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經過三年的相處,昊天太了解蘇陽的尿性了,這人絕對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
「哦,好吧。」
「那你把五聖放回來,行麼?」
蘇陽先是表現的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像是又想到了什麼,重新變得期待起來。
然後...
昊天沉默了...
這傢伙,總是能另闢蹊徑。
「首先,放逐五聖,是我們做到的極限,將其鎖死在虛無之地,沒有時間流逝,沒有空間概念,就像是...盤古開天前的場景。」
「在這種狀態下,就連我和如來這樣的放逐者,也絕對無法追尋到他們的位置,將其放回。」
「而且...」
「他們回歸,第一件事肯定是弄死我。」
「你還不如讓我自盡呢,這樣至少死的還算是有尊嚴一點。」
昊天嗤笑,淡淡開口。
蘇陽聳了聳肩,放棄了與昊天繼續對話。
很明顯,自己提出的每一條方案,昊天都是不可能同意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安靜的等待著。
許久...
靈山上空,金光驟然收縮,道道耀眼的光芒全部退至雷音寺內,緊接著,其中傳來宛如海嘯般的聲音。
那巨佛法相更是怒目圓瞪,半晌過後,直立而起,微微彎腰,巨大的雙臂似是要將整個雷音寺擁抱進懷裡。
「唉...」
最終,一道略顯沉重的嘆息聲自雷音寺內響起:「一步之遙,卻是天塹...」
說話間,雷音寺的寺門終於緩緩打開。
如來那消瘦的身影,則是映照在世人眼前。
那寬大的袈裟,給人一種十分怪異,不合身之感。
而他則是慢悠悠的一步踏出。
腳下金蓮泛起,形成一條通道,不過眨眼間,如來便已經站在天庭的南天門前。
「老傢伙...」
「就算是死,也要將我這天庭夷為廢墟?」
看到這一幕,昊天輕笑。
天庭內,鐘聲再次響起。
只不過這一次的操作者似是換了人,導致這鐘聲遠比之前要來的劇烈!
轟鳴聲下,一道恐怖的仙靈之力席捲。
如來表情不變,只是再次愁眉苦臉的嘆息一聲,腳下金蓮扭轉,淡金色的屏障攔截在自己面前,將這攻勢化解,本人則是一動不動。
「豁!」
「耍無賴?」
昊天像是被氣笑了,再次開口:「你再在天庭撒潑,本帝就先滅了你的靈山。」
「阿彌陀佛,貧僧只是開個玩笑。」
如來臉上瞬間重新泛起一抹笑容,從善如流,本人則是向後退去,最終停在天庭,靈山中間的高空之上。
無巧不巧的,他腳下,就是山海城。
一座目前為止,人族百姓聚集最多,最重要的城池。
「你怕昊天掀桌子,就不怕我生氣麼?」
蘇陽坐在天台上,看著這一幕,認真問道。
如來微微低垂下頭,臉上帶著些許無奈:「貧僧只想選擇一處風景還算秀麗之處當做墓地,各位何必苦苦相逼?」
「墓地?」
「本帝就沒見過比你更怕死的人。」
「但凡你覺得自己這一次,沒有任何勝算,恐怕寧願將自己放逐,都不會露面。」
昊天的聲音再次響起。
只不過從始至終,本人都沒有露面。
「唉...」
「昊天尊上還是對貧僧有些誤解。」
如來再次嘆息著搖了搖頭,五官擠在一起,看起來更加愁苦了幾分。
「割裂空間吧。」
「這樣對大家都公平一點。」
「本帝也不希望,最後給我留下一個支零破碎的三界,看起來就頭疼。」
昊天再次淡淡開口。
隨著話音落下,如來身邊,整整方圓十里的空間,悄無聲息被割裂出來,四周圍繞著的,是一道道恐怖的空間裂痕。
就仿佛...
這裡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擂台。
想要從這擂台中走出去,要麼是勝利者,要麼是屍體。
「蘇陽...」
「請?」
昊天玩味的聲音自蘇陽耳邊響起:「王者總是最後一刻出場的,既然這個局,我才是最大的東家,那讓我來裝這個逼,很合理吧?」
「唔...」
「我沒問題啊。」
蘇陽施施然起身,在下方山海城內,一道道百姓們的目光中,一步踏出,下一秒整個人已經站在半空。
「我和他之間...」
「終究還是存在著如此大的差距麼?」
瘸子單手拄著拐杖,面無表情的看著高空,淡淡開口。
傻子嘿嘿一樂,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默不作聲。
「其實歸根結底,你是一步一步在向前走。」
「而他...」
安不懂拄著拐杖,站在瘸子身後,同樣目視虛空,滄桑開口:「是被一群人扛著前行,甚至嫌他跑的慢,用車拉著...」
「但路就那麼長,總有一天,他也會到盡頭。」
「接下來,才是你追趕他的時候。」
說著,安不懂輕笑著搖了搖頭,收回目光,佝僂著身子,向黑街的方向走去。
武千秋靠在角落,望著安不懂離去的背影,有些疑惑的問道:「不再看看了?」
「有什麼好看的...」
「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一個結果。」
「唯一值得說的,不過是這個結果能夠決定我們的生死而已。」
安不懂沒有轉身,只是淡淡說著,最終拄著拐杖,消失在了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