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低垂著頭，幾乎有些不敢去看謝棠芝的臉色。
心裡也在後悔——
早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心中藏好便是了！幹嘛要說出來？
還連帶著讓王妃也一塊兒不高興！
綠禾滿心懊惱。
「就只有這些？」謝棠芝挑了挑眉。
心中自然有詫異，卻沒怎麼放在心上。
「還不止呢！」
綠禾咬了咬唇，似乎猶豫許久，才又繼續道。
「還有一些人說，如今外面水災泛濫，那麼多流民流離失所，全都是因您而死的。」
「說是皇上給了您太多殊榮，您根本就不配之類的……」
「還有些說，您與王爺之間……」
綠禾說得嘴快了，險些把腦子裡的話全都倒了出來。
說到一半才又想起什麼——
小姐表面瞧著不生氣，可這些話畢竟是衝著她來的！
心中指不定難過成什麼樣呢！
想著，綠禾飛快住嘴，又找補道。
「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嘛！外頭下雨同您成婚，不過是湊巧撞在一起了……」
「怎的就被這些人杜撰成這樣了！簡直是膽大包天！」
小丫頭越說越氣，恨不得沖回方才聽到閒話的茶舍，把那些胡說八道之人，全部都痛打一頓才好！
謝棠芝眼眸半眯。
「是啊……」
「當真是膽大包天……」
她好歹也是攝政王妃呢，若只是尋常的一些平民百姓，誰能有那麼大的膽子，來說她的閒話？
除非……
是背後有人指使。
這些人傳謠所針對的方向，也十分明確——
她不配攝政王妃之位。
又或者是，與天子共享皇位的攝政王，身邊不應當只有一個女子。
這並非是那些官場權臣的制衡之道。
謝棠芝輕嗤出聲。
這才成婚沒多久，便已經盯上她了呢？
當真是有意思。
「小姐，您也別太生氣了……」
綠禾看她莫名笑起來，還當人是氣得不成樣子了，心下更為懊惱和緊張。
她連忙上前安慰。
「您若是氣不過，奴婢這找幾個侍衛，到外頭去好好敲打敲打，那些碎嘴子的人！」
「讓他們日後，再不敢多話。」
謝棠芝回神，才見小丫頭還義憤填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笑起來。
「你帶人出去敲打他們，讓他們不許亂說？」
「這同當眾捂著別人嘴巴，有何區別？」
綠禾一時語塞，竟找不到反駁的詞。
「好了。」
謝棠芝笑笑，「我沒生氣，好著呢。」
「可是，他們都那樣說您了……」綠禾有些不相信。
她都氣成這個樣子了，王妃心中當真就半點波瀾都沒有？
「嘴長在別人身上，由著他們去說就是了。」
謝棠芝擺了擺手。
此時哪怕她真要做些什麼，到頭來，怕也是起反作用的多。
倒不如什麼都不做，自己還能落個自在。
反正，她堅信，天災就是天災……
不可能與人扯上關係。
話落，謝棠芝扭頭看了小丫頭一眼，見她還是滿臉不忿，又無奈笑道。
「都說是天災，等過些日子，雨停了，謠言自然也就跟著散去了。」
「難不成，這雨還真能下一輩子麼？」
綠禾愣了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似的——
她一拍腦袋，「是啊！」
這何須證明什麼？
待日後雨過天晴，可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麼？
「想通了？」謝棠芝眉梢微挑。
「您知道，奴婢不如您聰明，鑽牛角尖也是難免的……」
綠禾抿唇，微低垂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你哪裡是不聰明？」
謝棠芝搖搖頭，主動站起身，把人拉到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隨即，伸手在小丫頭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
「你是心中太擔心我了……」
「我都明白。」
綠禾微微伸手擋住腦門，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
「那……綠禾姐姐，現在糕點能讓我吃一口了麼？」
謝棠芝垂首，往小姑娘手上拎著的東西看了一眼。
綠禾才回過神，自己此行是去買糕點的。
結果買完回來，光顧著生氣了！
她更覺不好意思，連忙把油紙袋放上來，在謝棠芝面前打開。
謝棠芝捻起一塊吃了，香甜軟糯的味道瞬間充斥了口腔。
「你也吃些。」
她示意綠禾，「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累也累到了，得趕緊補回來才是。」
綠禾咽了咽口水，乖乖點頭，同她一起吃起來。
這小丫頭性子單純的很，只要有吃的，別的便都不重要了。
吃了幾口，謝棠芝才又想起什麼。
「你方才說，城外已經有因洪災喪生的百姓了？」
「是啊……」
綠禾回過神，點了點頭，同時解釋道。
「奴婢也是聽那些茶館裡的人說的，京都外有好幾條靠近河邊的村子，都已經被水淹了……」
「許多房屋倒塌，百姓流離失所，甚至許多人都被淹死了……可憐的很。」
謝棠芝微皺了皺眉，一顆心也跟著往下沉了幾分。
她知道，能讓沈鶴在宮裡繁忙許久都不出來，水災必定是頗為嚴重了……
但她意想不到的是，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到這一步，百姓們流離失所，若更嚴重些……
一直流落，更可能會引起瘟疫。
「不過也不必太擔心。」
像是看出了她的憂慮，小丫頭又繼續道。
「聽說，王爺與皇上已經派人到城外去修築避難所，讓百姓們避難了。」
「施粥賑災什麼的，也都不缺……」
謝棠芝若有所思去。
「既如此，那我們也出城去看看吧。」
她很快下了決定，當機立斷從椅子上站起身，吩咐外頭的人去套馬車。
綠禾嘴裡還塞著半塊糕點，臉上帶著愕然。
「……啊？」
她家小姐，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反正在府上也是閒來無事，倒不如出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忙。」
謝棠芝理所應當地說著，伸手掐了掐小丫頭的臉頰，催促。
「快走吧。」
「小姐……等等我！」
綠禾連忙跟上。
對賑災之事，謝棠芝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出城之前，她怕外頭的糧食和工具不夠用，特地讓人準備了米糧，又帶了幾口鍋，一起運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