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要亂說

  「沒有證據的事情，你不要亂說。」封彥臣的眉頭緊緊蹙起，似乎非常不認可許夢傾所說的話。

  「彥臣，你不信任我嗎？」許夢傾將聲音放柔，雙眼泛紅，垂淚注視著自己的肚子，「這些天只有易清婉一個醫生與我接觸。」

  「我不是沒有擔心過她會對我下手，可是我想到你跟我說過，你說易醫生是個好人，也是個好醫生，我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才沒有選擇換醫生。」

  許夢傾給二人之間的對話遞了個台階，封彥臣聽完神色也緩和了許多，原來偏向另一邊的身子緩緩轉過一些來。

  看著他的動作，她繼續說道：「她每天查完房後還會再來一下，我以為她是額外照顧我，可沒想到她竟然可能是在對我的孩子下手……」

  「為什麼這麼說？」

  封彥臣敏銳地捕捉到許夢傾話語中的重點，提出疑問。

  「每天上午八點整護士會來給我掛水。」許夢傾的淚水漸漸止住，臉上的表情變得認真，好像在回憶些什麼。

  「八點半左右是醫生查房的時間，這一周，易醫生每天都會帶著幾個實習醫生，查房很快，最晚九點就結束了……」

  許夢傾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很奇怪的是，九點半的時候易醫生會自己回來一趟，可那個時候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彥臣你也知道，孕婦很喜歡睡懶覺，早上很難醒過來的……」

  她嬌嬌弱弱的，充滿了撒嬌的意味，可對方根本沒有在意她，眸底怒意上漲。

  接下來的話更是指向性非常明顯了：「可是有一天，應該是前天還是昨天？我迷迷糊糊感覺到病房裡有人進來，睜眼一看是易醫生，我就想接著睡，可是就在我閉眼的那一瞬間，易醫生竟然在動我的輸液管……」

  許夢傾的表情中帶上了一些驚恐：「彥臣，你說會不會就是每天這個時候，易醫生在我的藥里動了手腳，才會讓我沒了孩子？」

  封彥臣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他將視線移動到許夢傾的臉上，仔細查看這張看似清純天真的臉龐後面是否藏匿著什麼陰毒心思，可是她臉上的悲傷和恐懼都是那樣明顯、不容置疑。

  可他了解易清婉，清清不會做這種事。

  「你不能因為這個事情就平白無故指責一名醫生，我相信……」

  沒等封彥臣的話說完，許夢傾便已經戚戚然道：「彥臣，我也不願意相信是易醫生做的，所以，為了能夠給我的孩子一個交代，也給易醫生一個清白，我希望醫院能夠徹查這件事情。」

  封彥臣微微皺著眉頭，覺得許夢傾好像已經認定易清婉的罪行一般，一番話聽得他非常不舒服。

  他淡淡說道：「這個事情我會再私下找易醫生聊一聊的，你本來身體底子就差，也許並不是你認為的是醫生用藥的問題呢。」

  「彥臣，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許夢傾大大的雙眼中噙著淚水，但是臉上卻浮現出一種堅毅的神情，「所以，你就當我是個因為孩子失去理智的母親吧，我剛剛回來的路上聯繫了一位律師朋友，委託他提起訴訟，希望可以將這次的事情當成醫療事故來進行調查。」

  「你說什麼？」封彥臣的眼中迸發出怒意，他猛地攥住許夢傾的手腕，「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這樣會影響到她工作的你知道嗎？」

  許夢傾吃痛，看著自己被攥住的手腕周圍瞬間因為缺血而開始泛白，突然露出一個有些淒涼的笑容。

  「你不是相信她嗎？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調查結果出來，確實易清婉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我就認了，她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不是嗎？」

  封彥臣死死盯著許夢傾的雙眼，他瞬間認識到面前的女人從來就不簡單，以前覺得她不過是一個為了嫁入豪門不擇手段的愚蠢拜金女，現在看來也並非完全沒有腦子。

  他沉聲質問道：「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或者你背後那人想要什麼？」

  許夢傾好像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開始只是不斷聳著肩膀，低頭無聲地笑，接著便是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眼淚便從眼角流了下來。

  「我背後那人？哈哈哈我背後要是有人，我現在一個人躺在這裡任人宰割？失去了孩子，最痛心的時候，孩子父親卻在指責我污衊別人？」

  「封彥臣！我只有你！」許夢傾歇斯底里地叫著。

  封彥臣並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更別說面對的還是一個剛剛經歷過大型手術，從鬼門關走過一趟的病弱女人。

  可是換個角度講，這整件事情里，他也並不好過，心頭總還是有些怨憤在的，他薄唇輕啟：「你我本不該有聯繫的，你不應該跟著那樣的老闆，做那種事情。」

  許夢傾緩緩抬起頭，凌亂的髮絲被粘在臉上，她悽然一笑：「哪個有父母疼愛的女孩兒會自甘墮落？我不過是誤入狼窟了而已。」

  「本以為找的是個文員的工作，以為馬總是個好老闆，剛入職就各種優待，可是後來呢，他說要想留下來，就只能去幫他進行性賄賂。」

  她閉上雙眼，仿佛不願再回憶不堪的過往一般，可是話卻沒有停：「我認命了，我得生活啊……彥臣，那天晚上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是幸運的，別的姐妹伺候的都是肥頭胖耳的中年油膩男，可是我面對的是你……」

  「如果是你的話，我想，失去自己的清白身也沒什麼……」許夢傾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懷孕了，我好想留下這個孩子，他是我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所以我想方設法從馬老闆那裡逃了出來，東躲西藏幾個月，等孩子穩了才找到你。」

  「彥臣，你說，親人沒了，我不應該討個公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