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宮正殿。
「……事情就是這樣。」獬豸堂的長老將情況如實稟告給鳳清華。
左側的藥谷主事長老緊接著躬身賠禮：「是我管教無方，也未想到藥谷竟包藏了這幾個敗類，竟膽大包天調笑鳳君的侍女。我有愧於鳳君平日教誨。」
鳳清華的指尖一下一下叩擊著紫檀扶手，也叩擊在主事長老的心上，他不覺汗濕衣背。
鳳清華淡淡嗤笑一聲：「教誨？我對飄渺有何教誨？我不過寄居在此。素來也不過問飄渺的俗物，更不關心底下的弟子。我對你們和道君的要求只有一點——不要讓我不快活，可你們竟連這點都做不好。」
他未有怒色，主事長老與獬豸堂長老已驚懼交加。
主事長老忙道：「鳳君請息怒，我已將那幾個混帳逐出飄渺，不讓他們污了鳳君的眼。」
鳳清華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你動作倒快，救了他幾人一命。我原打算用鳳火炙烤他們的神魂，看能撐到幾息。」
兩人驚道：「鳳君息怒。」
「滾下去。」
兩位長老揩汗告辭，皆心下鬆了一口氣。
鳳清華指尖微動，手心多出一枚傳音石。
趙羲和一早去了藥谷忙活靈田。他想把她召回來仔細問一遍，心念一轉，又放下傳音石。
她最近忙著種地，尚在興頭上，不喜人叨擾。
且她說出的話，十有八九與獬豸堂長老大差不差。
但鳳清華還是不快活。那幾個狗東西居然敢調笑她，他恨不能抽出他們的神識放在鳳火上烤，或者把他們扔到冰原凍成人棍再燒成灰。
可令他更不愉快的是沉如玉。
趙羲和身邊為何總會有沉如玉的影子。
她是花兒嗎，是蜜嗎？沉如玉為什麼總像蜜蜂似的嗡嗡嗡纏在她身邊不放。
乾脆把沉如玉派到南方諸州遊學，沒十年不准回飄渺。
他惱恨地想了一會兒，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趙羲和遇難沉如玉出手相助，是君子所為，坦坦蕩蕩無可指摘，他沒有理由對沉如玉發難。
鳳清華垂著眼，注視著那顆傳音石，微微出神。
他忘不了那天傍晚趙羲和與沉如玉結伴同行的場景，她笑得那麼開心，比在他身邊還開心。
她與沉如玉交談，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她為什麼不對他說？為什麼不對他笑？
……她為什麼不對他那麼好呢？
鳳清華不明白這心情，只覺得時而酸楚，時而難受。
變得不像自己。
——
趙羲和忙活一天，算是做完種地的基本工作。
剩下的事就輕鬆啦。
她回到寒玉宮，被大小姐一個傳音喚至大廳。
大廳里擺著十幾個大寶箱，每一隻都堆滿了金光閃閃的寶物。
趙羲和知道大小姐有錢，但親眼見到十幾箱寶貝，還是忍不住眼熱。
這得值多少靈石啊……
「羲和。」
「嗯。」她膠著的目光從財寶移到大小姐身上，「小姐有何吩咐？」
大小姐臉色有些陰沉，斟酌了片刻，不自在道：「剛才獬豸堂的人來了，你受了欺負為什麼不告訴我？」
趙羲和沒想到事情處理的這麼快，愣愣道：「我想不是大事，就沒和小姐說。而且獬豸堂的長老會收拾他們的，剛才來的人是和您說結果嗎？」
大小姐很不滿意她的回答，一拍扶手：「我不比獬豸堂的長老可靠嗎，你找他們為什麼不找我？」
趙羲和不懂大小姐糾結的點在哪，但大小姐不高興，她還是要哄的。
她立刻拍馬屁：「我當然知道小姐的厲害，獬豸堂的長老一來問我話，我就搬出小姐的令牌，他們可尊敬您了，當即給我打包票，一定把這事辦得漂亮。我如果只是個普通的侍女他們才不會理我呢，我這不是沾了您的光嗎。」
鳳清華覺得有一陣暖風將心裡那點不痛快吹走了，他哼了一聲，姿態依舊很高：「下次遇到這種事就直接動手，我給了你防身法寶和符籙，你難道連甩符陣都不會，千刀萬仞陣，千鈞雷嘯陣……哪一個不能把那群狗東西剝皮抽筋？你膽子這樣小，如何代表我上清峰的顏面。」
趙羲和聽得頭皮發麻——大小姐按你說的做會出人命的！
大小姐仿佛看出了她的顧慮，冷聲道：「那群下作東西死了也是活該。」
趙羲和震驚地看了大小姐一眼，確定她是認真的，遽然瞳孔地震。
她可是遵紀守法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啊，怎麼能殺人放火打架鬥毆。
趙羲和慌忙擺手道：「他們罪不至此，而且飄渺禁止弟子私下鬥毆，我連弟子都算不上，哪能對他們出手。」
鳳清華倨傲地抬起下巴：「飄渺的弟子算什麼，我願意封你做個長老都行。」
瞥向趙羲和一言難盡，滿眼複雜的臉，他不悅道：「怎麼？你不信？」
趙羲和點頭如搗蒜：「我信我信我信。」
不僅殺人放火，還以權謀私。
她只能給大小姐比個6。
「藥谷和獬豸堂的長老送了十幾箱賠禮給你，你也看見了，喜歡就拿走，放在這兒我可不管。」
趙羲和被從天而降的驚喜砸得七葷八素，整個人都在哆嗦。
什、什麼？這麼多寶貝都她的？
這十幾箱……
趙羲和腿一軟，差點兒暈倒。
鳳清華嫌棄地嘖了一聲，看不上她的表現。
「出息！就這點東西也值得你激動，你是沒見過寶貝嗎？」
「是啊是啊，我沒見過。」趙羲和誠懇地點頭，然後衝到離她最近的一箱寶貝前，抱起一隻上品煉丹爐，高興地眼淚汪汪：「我從沒有這麼富過。」
把這些玩意賣了，她一定能還上大小姐的八寶琉璃茶具和五萬下品靈石。
回家之路就在眼前！
不不，先不急著回家，她要找到親爹，給他兩耳光再走。
要不是因為他也在雲州，她才不會痛快地簽下大小姐的靈契，在這無依無靠的陌生地方做侍女。
金色的爐壁倒映著趙羲和流著麵條眼淚的臉，她終於苦盡甘來了。
就差找一個當鋪把這些寶貝全當了。
「行了，別哭了。」鳳清華無奈地敲敲玉台桌面，「你要喜歡寶貝，和我說一聲，我會不賞你嗎？」
他的寶庫收羅了世間奇珍異寶，那兩位長老奉上來的東西，還不夠他入眼的。
她要是平時乖順一點，他揮揮手就給她大批頂級寶物，至於三天兩頭罰她抄規矩麼。
趙羲和不做聲，默默把十幾箱東西收進納戒。
她哪敢要大小姐的東西，她還想著好聚好散，不行就一刀兩斷。
【ps：蜀州那位是養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