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傲雪簡直沒眼看徐迎春,一把推開她的臉,斥道:「你的節操呢?不要帶壞小妹妹!」
「唔……我、我沒有那種東西。」
謝傲雪略帶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轉臉對趙羲和一本正經道:「她這個人嘴上不把門,就愛調戲小姑娘,你別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趙羲和擠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儘量。」
「咳咳。」謝傲雪虛握著拳抵著鼻尖咳嗽了一下,「我們現在說正事。」
她有些為難地望著趙羲和:「羲和,我們其實不該干預你感情上的事,畢竟這是你自己的私事,可是這次情況有點不一樣。」
「飄渺,或者說整個雲州的靈力都在失控,天地間的靈力流竄,時而消弭至稀薄,時而聚攏暴動,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一千多年前。」
她眉心微蹙,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道:「兩天前飄渺就開始出現這種情況,隨後整個雲州的靈力失控。能控制天地靈力和災禍福祉的只有瑞獸,道君察覺到靈氣失控後立刻聯繫了鳳君,可鳳君封閉了寒玉宮,至今沒有表明態度,龍女幫我們穩住了靈力,可她不是北地的管理者,我們撐不了多久。」
「他的情況,似乎與你有關。」
趙羲和正認真聽著,心想這難道是這個世界的某個副本任務,要她們三個穿越者合力拯救世界嗎?然後謝傲雪一句話把她給整不會了?
「啊?」
她難以置信地對上謝傲雪的雙眼,結果對方一臉認真嚴肅,不像在和她開玩笑。
「啊?!」
她只是結束了一段感情,怎麼會導致世界毀滅啊?鳳清華是什麼古早仙俠虐文男主嗎,有不能情否則全世界都要陪葬的設定?
她拿的也不是虐戀情深的劇本啊。
趙羲和的腦瓜子嗡嗡響,CPU有點跟不上。
被推至一邊的徐迎春湊上來解釋道:「妹妹,你分手這件事把鳳君心態搞崩了,你交往了一個地雷系?」她偏頭想了想,「或者說究極戀愛腦?還有點病嬌屬性?」
她聳聳肩,帶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戲謔:「總之,鳳君被分手後玉玉了,導致北地的靈氣失控。」
趙羲和:「……焯。」
「是啊。」徐迎春扶著她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是很扯淡吧,所以說不要交往年下,尤其是心理上的年下,他們簡直像是沒長大的男孩,你又要當姐又要當媽。」又感嘆地拍拍她的肩:「你這是把自己給坑了呀。」
趙羲和沉默了半晌,道:「他的狀態很糟糕嗎?」
徐迎春轉頭睇了謝傲雪一眼,謝傲雪鄭重地點點頭。
趙羲和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拂開徐迎春壓在肩上的手:「我去處理這件事。
徐迎春訝異道:「你一個人去?」
謝傲雪也道:「鳳君所在的上清峰靈氣暴動失控,寒玉宮外更是布置了火焰結界,密不可破,你修為只有築基,一人去太危險,我們陪你,為你護法,破開結界。」
「不。」她輕輕搖頭,嘴角微微翹起,卻有幾分苦澀,「你也說了,這是我的私事,我不該讓它影響別人,我會處理好一切,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我有分寸。」
那日,她在醍醐灌頂的瞬間做了決定,態度前所未有的果決。
鳳清華使出了渾身解數,撒嬌流淚軟磨硬泡,她的回答從沒變過。
最後,他看出一切覆水難收,紅著眼頷首:「我尊重你的決定。」
語落,他倒退數步,轉身踏著風息離去,保持著最後一點驕傲。
夜裡她抱著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在這場關係中所產生的焦慮、迷茫、拉扯、猶疑,每次爭吵之後的灰心痛苦,都被如洪水一般決堤的眼淚沖走了。
等她哭完,再也不會對過去這段感情中的得失耿耿於懷,那些不好的東西已經淡去,剩下的足以用來回憶。
她漸漸從分手中走出來。
可他沒有。
——
趙羲和站在上清峰山腳,才知道情況有多麼糟糕。
雖說龍女壓制了靈氣暴動,可這一處的靈氣卻像風暴中的狂浪,四面八方的靈力匯聚成無形的流體,相互碰撞擠壓,虛空中形成了攪碎機一樣漩渦氣流,她稍微靠近,過度濃郁的靈氣就會瘋狂湧入她的經脈流竄,橫衝直撞。
她感覺自己像投入沸水中的西紅柿,皮下的經脈經快要被靈氣沖爆。
初步判斷情況後,趙羲和立刻以醫術封閉大部分經脈,斷絕自身與靈氣的溝通。
她當下宛如一個有築基軀體的普通人。
吐出喉頭湧出的腥血,她仰頭環視周遭的氣流,「真……糟糕。」
趙羲和一邊登山道,一邊連接神識天地中的金色烙印,試圖與鳳清華交流:【清華、清華?】
沒有任何消息。
她有些著急:【鳳君?】
【大小姐?】
就像一池死水,毫無反應。
她完全不知道鳳清華的情況,這使她緊張不安。
她從不質疑他的實力,同時她也清楚藥聖以及謝傲雪暗示過的鳳君的心病。
過濃的靈氣使她處於類似「醉氧」的狀態,四肢無力,頭腦昏沉。
她勉強爬到峰頂,還沒來得及喘氣,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火焰還未觸及,卻讓她的皮膚有了灼燒的痛感。
眼前,是一片赤紅的火海。
寒玉宮周圍的林木造景已化為一堆堆的灰燼,鋪路的石板被火焰烤得漆黑龜裂,宮門前的兩座鳳凰玉雕在火海中發出破碎的響聲,一道道裂紋,從眼部向下蔓延,在一陣尖銳的脆響中,玉雕爆裂坍塌,碎玉濺落於灰燼中,蒙塵。
整座玉制的宮殿在高溫中由內而外破碎,網狀的裂痕布滿宮牆,此處已不像美輪美奐的寒玉宮,反而像王朝傾覆,被洗劫擄掠後焚燒的宮殿。
趙羲和呆呆地看了一會兒。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宮門的牌匾墜地,激起一片塵浪。
她連忙後退幾步,以袖掩住口鼻。
【清華,你在裡面嗎?!】
她強硬地用神識叩問烙印。
沒有回答。
「該死」,她暗罵了一句,「你最好真的有事。」
她望著沖天的火光,踩著灰燼走向火中。
奇妙的是,她每走進一步,囂張的焰息便往後退卻,節節敗退。
「這就是你的態度嗎?」
趙羲和冷笑了一聲,飛快地將指尖探入火中。
「啊!」
儘管她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痛得驚叫了一聲。
漫天的火焰頃刻間消散了,只留下一地殘害
趙羲和右手中指的指腹像被燒紅的生鐵打了一個烙印,那種高溫灼燒的痛感是持久的折磨,儘管她迅速收手,指腹的皮膚仍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變紅,蛻皮。
她知道那會是什麼模樣,但她不敢看自己的傷口。
她將右手藏到身後,微微曲起指尖,似乎那樣能讓痛感減少。
她垂眼,望著滿地狼藉的寒玉宮道:「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