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的路上，走在前面的林鶴擾突然放慢了腳步回頭看江祈。溫予留意到後加快了步伐，走在了前面。
走廊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周圍聲音也變得嘈雜起來。兩人在後面低聲交流著什麼，聽不清，他也沒有偷聽的興趣。
到教室放好書包後，溫予才看見江祈走到窗外的身影。
「蝸牛。」溫予無聲道。
林鶴擾率先幾步走在前，江祈路過窗外的時候往裡面看了一眼，只見裡面對視的人飛快躲避視線， 然後低頭翻書。
餘光里，門外的身影沒再移動過，過了會兒，他轉身。
溫予下意識看過去，只見一個女生紅著臉遞了張紙條給他然後飛速地跑了。
準備移開視線時，兩人的目光再次撞上。
「不是你想的那個。」江祈說。
「……江祈，」溫予說，「是不是有病？」
「你都說了，那應該是有的吧。」
溫予：「……」
江祈走進教室，把紙條遞給了林鶴擾。
紙條上是感謝的話，以及對於今天所發生事情的歉意。
可這也不是因為她的錯。
－
放學途中，溫予路過籃球場被場上的兩名男生叫住。
男生停下拋球的動作，扭頭邀請道：「溫予，一起打嗎？」
對方一臉漠然拒絕道：「不打。」
「今天怎麼沒見你跟你班那個學霸一路啊？」他旁邊的男生投來打量的目光，細細凝視著他。
聽見身旁的人這麼一問，李斌頓時心頭一緊，默默在心裡祈禱對方別再往下聊這個人。
溫予冷淡應了聲，又道：「不同路。」
「那之前為什麼見你們一起坐公交？」王緯林又問，「除了他，沒見過你跟誰一起回過家啊？」
李斌只覺得心裡一沉，想就此逃離現場。他掌心開始出汗，嗓音發緊喊道：「王緯林！」
王緯林：「幹什麼?李斌,同學之間聊聊天，你這也要管？」
「……」
溫予卸下書包，表情明顯不爽，對方卻依舊自顧自地說。
「是不是學霸不讓，叫你趕快回家寫作業啊？」
「你話有點多了。」
「今天沒一路是因為昨天分手了嗎？」
氣氛停滯了一瞬，還沒等他做出反應來，對方的書包就砸了上來。王緯林想用籃球砸回去，旁邊的人卻護著不肯給他。
他的手被李斌牽制著，籃球也被他丟在了身後。
李斌彎腰撿起書包遞給溫予，略帶歉意地點頭向致歉。他原本想著趁此機會緩解兩人的關係，沒想到因此更緊張了。
「反應這麼大，被我說中了？」
見有人攔，他故意往下說，好激怒溫予衝上來跟他打一場。
火氣不可控地竄上心頭，但他最氣的是他自己。要不是因為他，這些流言就不會扯上江祈。
溫予恢復神色，故意說道：「王緯林，我身邊是個男的和我一起你就覺得有點什麼事，你這麼關注我，不會是喜歡我吧？」
「喜歡你個雞毛！溫予，老子最煩的就是gay了！」王緯林怒斥道，「真噁心！能被男生喜歡上的你，能是什麼直男？和你玩在一塊的，更是同一類噁心人！」
心口猛地一滯，而後，溫予神情恢復平淡，瞭然輕笑。
溫予：「抱歉，高一一塊玩時，是不是有人也對你說過同樣難聽的話？你隨便說我解氣都行，我不在意也無所謂，但你不該也不能用同種方式去傷害另一個人。」
「不關他們的事，我自己也同樣覺得。」王緯林說，「溫予，你可真是讓人作嘔！」
「嗯，但再聽到此類的話扯上我身邊的人，放學等著。」
王緯林：「……」
察覺到面前兩人目光的變化，溫予心頭頓時咯噔了下。
「溫予。」
「……」
剎那間，他心慌不已。
李斌抬手擦拭額前的汗，汗顏道：「他打球打昏了頭，胡說八道的，都是同學你別介意。」
「……」
李斌又道：「江祈，你也還沒走啊？」
「嗯。」
他語氣很淡地應了聲，眼睛卻沒離開過溫予。
王緯林轉身的同時不屑地哼了聲，卻被江祈叫住。
一股鬱氣翻湧而上，江祈的聲音變得低沉而陰冷，仿佛隨時就會爆發壓抑的情緒。
「道歉。」江祈一字一句道，「別以為溫予脾氣好，說他的事就可以這麼算了。」
聽後，三人皆是一愣。對上李斌目光時，溫予嘴角揚起一抹尷尬的笑意。
王緯林：「他脾氣好？」
「嗯，向他道歉。」
「憑什麼？那是他欠我的！」
「……」
王緯林瞳孔緊縮，被他看的後背生出一股寒意。他頓感局面不妙，道完歉後跑回去撿球繼續練投球。
溫予伸手輕拍了他書包兩下，略帶安撫意味。
「算了，」溫予說，「別衝動。」
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他心中的火氣消滅大半，平復幾秒情緒後笑著道：「沒衝動，同學之間聊聊天而已。」
「如果聊不好呢？」
「溝通不了，那就……」
話被打斷，溫予移開交錯的目光，低聲道：「算了，我也不太想知道。」
江祈沒再說話，他一直是認為自己理智至上的。可就在剛才，他想如果那人沒向溫予道歉，那麼他會的。
兩人上的是同一輛公交車，溫予猜想到他估計是周日才搬回家。可到小巷裡時，江祈外婆家的門是關著的，兩個紙箱和一個行李箱被放在門口。
溫予瞳孔驀地震了震，氣的上前敲門問原由。
屋裡的人開了門，她穿著寬鬆的睡衣，但沒披髮，估計是正準備去睡。
「打擾了，婆婆。」溫予不解地問,「這麼晚了，他就非得是今天晚上搬，是嗎？」
「他媽媽說的，今晚必須回家。我是想讓小祈明天家長會結束後回的，可我沒辦法啊。」她說，「你也知道我只是個老婆子，沒什麼話語權。」
溫予臉上表情瞬間凝固，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不解和震驚。沒等他再說什麼，對方沖江祈丟下句：「放假再來外婆家玩。」
「……」
回過神來，對方早就緊閉大門趕人，沒過幾秒後屋裡的燈也關了。
無奈過後，他自嘲一笑：「真利索。」
他們的目光在夜晚中交匯，彼此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