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小巷裡開燈的門戶少了很多。
江祈聽見有人快步走來，靠著微弱的路燈看去，他的心跟著腳步漸進而跳動。沒等他開口，那人手中的膠布就向前遞了來。
「走這麼快幹什麼？」
他側頭，低聲問溫予。
接過他手中的膠布，江祈依靠著溫予手機電筒的光亮，摸索著膠布的撕口處。
「因為你會一聲不吭跑了。」
「……」
江祈撕開膠布，沒有反駁。
回想自己剛才沒走的原因，可能是認識溫予後，他不想再是一個人了。
「你書包都忘記放了。」江祈說。
溫予視線沒移，依舊幫忙封箱，隨後漫不經心回答：「忘了。」
封完箱後，江祈直起腰走向行李箱。
見狀，溫予蹲下身子，準備抱起紙箱就聽見拉鏈聲。 抬眸望去，他怔然，「江祈，你開行李箱做什麼？」
「夜裡涼，給你找件外套。」
「不用的。」
他沒聽，只是低頭翻找衣服。
江祈：「你感冒的話，我會內疚的。」
溫予從他手上接過了外套，畢竟此話一出，他沒有理由再拒絕。
穿上時，他聞到了股淡淡的香氣。正當他在想是什麼香時，聽見江祈聲音淡淡道：「以後一起走吧，一沒注意你就忘記校服外套。」
「放學時你提醒我就行了。」
溫予有所顧忌，略帶暗示意味回答他。
「溫予。」
江祈垂下眼帘，輕聲叫他。
他低下頭，不由地蜷了蜷兩側的手指：「好。」
－
晚上風大，車還有點難打，等了挺久後才打到。
上了車後溫予環抱著手靠在后座，心中慶幸當時選擇接過了外套。
江祈回過頭，忽而道：「你到家時記得發消息報平安。」
溫予楞神兩秒後，眼眸一彎，有些想笑：「都還沒到你家呢，怎麼就開始叮囑我回去的事了？」
聽罷, 江祈瞧了溫予一眼，喉間溢出低低的悶笑聲。
車程不遠，估摸著二十幾分鐘就到了。江祈看了眼計價器，掏了錢後關上車門走向車尾。
見江祈走到放箱子這邊，溫予瞭然，伸手道：「書包。」
溫予心照不宣地配合對方，最後關上車門推著行李箱跟在他身後。
小區裡的路比小巷好走很多， 路上的燈也是好的，溫予一路走來都沒看路。
手中的行李箱被江祈接過，溫予微怔，有些詫異問道：「不上去嗎？」
「嗯，先去打車。」江祈又說，「你手機還有電嗎？」
「有的。」
得到答覆後，江祈點點頭。
溫予眼睛眯起來，把剛才的記憶在腦海里過了遍，垂眸道：「江祈，這不是剛才的路吧？」
「這裡也能出去的，走這條路是因為想帶你去看金花茶。」
「在小區里？」
江祈點頭：「嗯，花園旁住戶的對面，偶然看見有一株。」
沿著鵝卵石小道，溫予見到了江祈所說的金花茶。滿樹枝的茶花散發著淡雅的清香，江祈伸手指向角落處示意他看。
那花處在最角落處，溫予傾斜身子打開手機照明，以便更好看清它。它花朵是很純正的黃色，像蜂蜜一樣。
溫予下巴輕抬，偏頭看向別處時，視線恰好隱約看見江祈的喉結滾動，似乎說了些什麼。他驚得一顫，腦袋發懵根本沒聽他說話，倏地直起腰杆後退一步。
江祈也跟著直起身來：「溫予。」
「嗯？」
「沒事，想叫下你的名字。」
「……」
此後，沒人再開口說話，兩人一左一右地等車到。
溫予在上車前脫下外套還他，被拒絕後溫予關車門和他道別。
落地後，溫予掏出手機發消息後一手揣兜一手用手機照亮。
半夜一點過，溫予剛定完鬧鐘，江祈的消息就彈了出來。
【江祈】：好。
溫予抬手點進和他的聊天框，字打了刪刪了打，思索片刻後他又退了出來。
【江祈】：溫予。
【江祈】：你和駛入法，哪個中毒了？
【Y】：你。
【江祈】：被傳染了。
【江祈】：輸。
【Y】：輸入法。
【江祈】：明天見。
打完後，對方隨即回了條：明天見。
－
上午的課結束後，大家都默契地收拾自己的桌面。值日生在教室後面催人出去吃飯，繼而更好地方便打掃衛生。
「溫予。」
林鶴擾走來，一邊誇張地捶自己的左肩，一邊把小說塞到溫予的桌肚兜，不舍道：「我和趙君南的小說可就拜託你了，你爸從不翻你桌箱。而我，生日遇上成績跌股，雪上加霜，苦不堪言！自此一別，不知與它再見是何年。」
「你表演痕跡超重的。」
他頷首，語調拉長而散漫。
確認了小說無恙，林鶴擾這才直起腰杆道：「我放書本最上面了，不低頭趴著看絕對看不見。」
林鶴擾眼睛上下掃視了幾次，微微皺眉。
溫予被看的不自在，提高音量問：「看什麼看？」
「不對勁，」林鶴擾猛地抬頭看向溫予，「你今天怎麼穿著學校發的短袖啊？」
溫予解釋：「昨天忘拿外套了。」
聽到是這解釋，林鶴擾感覺身子有一瞬的顫抖。溫予高一時，因為不穿校服的事沒少惹麻煩，可到頭來依舊是看心情穿。直到現在高二開學，開始轉性穿校服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溫予現在會因沒帶校服而找方法補救了。
林鶴擾豎拇指：「溫予，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
「別什麼別三日的？」眼看掃地的同學要過來了，溫予眼神示意林鶴擾去門口走廊上聊。
「一會兒家長會結束後，你有想去玩的沒？」林鶴擾問。
聽到這話，溫予發問：「還沒開始，你都在想之後的事了？還挺像江祈的。」
溫予神色一愣，手指微微收攏。
「林鶴擾，趙君南的小說你藏好沒？」
聞聲看去，章述余在走廊盡頭處說話。
遲疑半晌，林鶴擾心頭一緊，硬著頭皮問：「學霸和趙君南是不是還在辦公室待著？」
溫予沒太大的反應，只是輕喟一聲。
他很欠的補刀：「估計是，沒了。」
林鶴擾的眼神黯淡下去，臉上布滿了疲倦。無力開口道：「我去……」
「去吧。」
溫予頷首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