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拄地的聲音由遠而近,一道長長的暗影投落在她身旁。
「你不要告訴我,大半夜還在禁書區用功學習是你的慣常作風?」
塞拉菲納不動聲色地向克勞奇揚起手中有麥格教授親筆簽名的借書條。
「別轉移話題,格林格拉斯,現在不是你該出現在這裡的時間。」
她聳聳肩,抽出一本大部頭,轉身就走,克勞奇不緊不慢地跟在旁邊。
「我只是在巡邏而已,就和你一樣。」
「斯內普做過不少錯誤的決定,選你當級長就是其中之一。」
克勞奇的話音剛落,方才話里所提及的本人就如同一隻低空滑翔的蝙蝠一般轉過拐角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長袍飄逸,面色不善。
「大半夜的不睡覺,斯內普?」
「只是敬業罷了。」他的嘴唇擰出一個鋒利的弧度,譏笑道,突然將火力對準了塞拉菲納。
「再讓我逮到你闖進我的辦公室,我保證,即使是我的級長,你的下場也會相當慘。」
「還想狡辯!那些非洲樹蛇皮、草蛉蟲接二連三地減少,你真當我是瞎了不成!」
他壓低嗓子,咆哮著,克勞奇適時地插話進來,三言兩語地打發過去,就領走了她。
塞拉菲納轉過頭去,被留在原地的斯內普眼裡晦暗不明,死死盯住克勞奇的背影。
「他為什麼會害怕你?」
「啊,精力還很旺盛,是不是?那就進來聊聊吧,順便告訴我為什麼會對阿尼瑪格斯感興趣。」
塞拉菲納走進他的辦公室,桌上的一張羊皮紙倒扣著,她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克勞奇丟掉拐杖,重重地將自己摔進扶手椅里。
「不打算感謝一下我嗎?剛替你背了鍋。」
「複方湯劑的材料,是你從斯內普的辦公室偷的吧。」
「是啊,那又怎樣,那個畏畏縮縮的懦夫。」
他厭惡道,神情就像是在盯著一塊軟趴趴的爛泥。
「拿問題去回答問題可不是個惹人喜愛的做法。」
塞拉菲納本想指出在這一點上他同樣不討人喜歡,但想起今晚的目的,還是按耐住,右手的手指仔細摩挲著,仿佛在掂量先下哪一枚棋。
「我想學著成為一個阿尼瑪格斯。」
「很有意思的想法,祝你成功。」
「你作為一個拉文克勞的優秀畢業生,就不能指點一二嗎?教授。」
「變形術不是我擅長的領域,小姐,黑魔法才是。」
她支起手臂,作出一副端詳的姿態,他注意到了,懶洋洋地偏過頭來。
「想說什麼就說吧,別逼我餵你吐真劑。」
「很難想像你這樣的人會甘願任人驅使,我有點好奇那位黑魔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天才,真正的天才,超越所有人之上的存在。」
他坐直身體,先前那副隨意輕慢的神態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洋溢的激情,仿佛最狂熱的信徒。
「我們都有很多共同點,同樣的才華橫溢,遠大抱負——」
他的曲調頓挫又昂揚。
「和相似的出身,一個令人極度失望的父親,我們都被迫繼承了他那令人恥辱的名字,我們都非常、非常愉快地殺死了他,用鮮血抹除了過去的痕跡,來確保黑魔勢力的崛起。」
「我將我的全部靈魂獻給了黑魔王,我真心地期待在我的輔佐之下,他會創造出怎樣的新世界,嶄新、閃閃發亮的世界,無知、愚昧、塵封的教條都將被滌盪殆盡,他的秩序就是最高的法則!」
「你們會對非純血統的巫師怎樣呢,還有麻瓜。」
「我不關心他們的利益,那些人就任憑黑魔王的旨意好了。」
他漠然的眼神就像是在掃過螻蟻,閉口不談了,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剛結束一場戰前動員。
「我還以為你也是個純血至上者呢。」
「但那在斯萊特林可不少見,你呢,格林格拉斯。」
「我不在乎,我平等地討厭每一個活人,管他身上流著什麼樣的血。」
他微微露出笑意。
「軟骨頭麻瓜父親,還有一個叛逃的母親,這樣的背景在斯萊特林不好混吧。」
「還湊合,既然他們的眼裡只能裝得下我的出身,那我就只好用 魔杖來讓那群目光狹隘的蠢貨看清楚我究竟是誰了。」
「目前看來你做得還不錯。」克勞奇挑挑眉。
「不,遠遠還不夠,一定還有什麼是只有我才能夠做到的。」
塞拉菲納拍了拍懷裡那本大部頭的封面。
「比如說和食死徒、也包括前食死徒,頻繁接觸嗎?」
「別介意,僅僅是出於好奇。」
「現在輪到我來提問了,克勞奇。」
「黑魔王想要哈利做什麼?」
與此同時,她攥緊魔杖,做好克勞奇直接掀翻棋盤的打算,如果有任何不測的話,她已經提前給西奧多留好口信,但那是以她的死亡為條件開啟的,她衷心希望不要用上。
「······你還知道了什麼。」
「是你提出將三強杯放進迷宮中央,你一直在幫助哈利,為他掃清奪冠的障礙,確保他能拿到三強杯。」
克勞奇審慎的神情就像是正在考慮要不要為他的死鬼父親找個地下鄰居作伴。
「太過鋒芒畢露可不是個好女孩該有的美德。」
「那你就嘗試習慣一下吧,順便說一句,隨便就給別人下定義也不是件好事。」
生命仍然細若琴弦,但她已經不怕了,現在她是執棋的那一方,身為棋手該有的美德就是落棋無悔。
「塞拉菲納·格林格拉斯,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我也想親眼看看,你說的那個新世界。畢竟,現在的這個也太糟糕無趣了。」
「你不這樣認為嗎,克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