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霞沒有和蔣欣欣聊多大會兒就讓蔣新月去跟她說了私房話。
蔣新月把萱萱留在正房,帶著蔣欣欣去了東廂房,進屋後,她就把那件紅色的皮草大衣拿出來給蔣欣欣。
蔣欣欣在蔣新月的催促下,把皮草大衣換上了,她站在東屋的衣櫃面前,看著衣櫃門上鏡子裡那身材婀娜,面容俏麗的女人,內心說不出是一股什麼感覺。
她姐能夠想著她,她是開心的,但在開心之後,更多的是一種失落。
以她姐的作風,她相信她姐能夠想著她,必定也能夠想著她的小姑子。
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個明艷大方的女孩子,蔣欣欣內心酸澀。
真是同人不同命,有的人一出生就擁有了幸福的家庭,而有的人想要擁有這個得千方百計的去算計。
蔣欣欣的目光落在鏡子中的另一道身影上。
內心的酸澀中夾雜著說不出的不甘,她又想起了蔣新月的來信中跟她說的那些話。
誰也不是傻子,賀世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她自己就真的不明白嗎?
可她有什麼辦法?賀世平是她遇到的人中條件最好的了。
錯過了賀世平,往後她找的人只會比這更差。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她姐那個跳出的幸運的。
曾經無數個夜晚,蔣欣欣都在想,如果自己年紀再大幾歲,那麼和桑時舟相親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了?
如果當初那個人換成自己,那麼現在過得幸福無憂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這些想法就是螞蟻一般日日夜夜撕咬著她的內心。
蔣欣欣的手撫摸著柔軟的皮草大衣,內心的不甘又涌了出來。
都是一個爹一個媽生的姐妹……憑什麼?
「欣欣?」蔣新月本來是在疊衣服的,她叫了蔣欣欣兩次以後蔣欣欣沒有回應,就走了過來。
蔣欣欣終於回過神了:「姐,你說的我聽著呢。」
短短一瞬的時間,蔣欣欣又變成了那個對姐姐親近的妹妹。
那些內心的陰暗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蔣新月站在蔣欣欣的面前,決定再最後勸一次。
「欣欣你真的想好了嗎?賀世平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和他在一起,你往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順。」不平順這個詞都已經是蔣新月加工過的了。
蔣欣往後的生活豈止是不通順呢?
「你姐夫部隊有好多還沒成家的小伙,我都……」
「姐,你別說了,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蔣欣欣打斷了。
或許是因為拒絕的太過生硬,她立刻找補:「我和賀世平處了好幾年了,該做的都做了。雙方也見過家長談了婚期,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蔣新月又何嘗不知道呢?
她只是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妹妹跳進火坑,想做一個最後的嘗試罷了。
說給蔣欣欣介紹對象這件事情,蔣新月講了不下十遍了。
蔣欣欣一次都沒有同意過。她又想起了那兩斤香蕉……,內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她和蔣欣欣的年紀相差六歲,蔣欣欣幾乎是由她一個人帶大的。
她真的不忍心。
她從兜里他說早早就準備好了錢:「這是我和你姐夫給你的陪嫁。」
「錢不多,往後過日子,缺少什麼你自己買。」錢其實不少了,總共有五百塊。
這五百塊是蔣新月徵求了桑時舟的同意之後才拿出來的。
桑時舟現在的工資高,一個月就有三百塊。在買東西不需要票以後,一個月的工資足夠她們一家人花,甚至還每個月能夠存下來兩百多塊。
再加上蔣新月現在在那邊開了一個賣服裝的店,因為她的眼光超前,一個月的營業額就有上千塊!他們就更不缺錢了。
蔣欣欣看著那500塊錢,內心不見感動,反倒是不甘又涌了上來。
跟賀世平結婚,她父母要了九百百塊錢的彩禮。賀家只能給300,賀世平說了,如果她父母不能改變廚藝,那剩下的600塊需要她自己墊上。
原本蔣欣欣是想要問蔣新月借這筆錢的,但每次和蔣新月通信,蔣新月都會貶低賀世平。
蔣欣欣承認賀世平是一個廢物,但她不允許蔣新月這麼說他,蔣新月看不上賀世平,就是看不上他,因為賀世平是自己選的。
蔣新月對賀世平的每一句不滿意,在蔣欣欣看來都是看不上她。
為了給自己爭一口氣,蔣欣欣愣是同時接了好幾家的打掃的活,累死累活湊了兩個月,終於湊齊了600塊。
彩禮在半個月前已經由賀家人交給了她父母。賀家人對她交口稱讚,蔣欣欣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畢竟身邊這麼多的女孩子裡,只有她自己給自己賺了那麼多的彩禮!
而她也成了十里八村中彩禮最高的姑娘!她爸媽這段時間對她的態度都好了很多。
在今天上桑家門之前,蔣欣欣一路上內心是非常暢快的。因為當年蔣欣月和桑時舟結婚,彩禮才是300塊。
她足足比蔣新月多了600!
這麼多年了,她在和蔣新月的這場單方面的較量中,她終於占了上風。
然而那些無法對人說出口的得意,暢快,在這一刻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累死累活了兩個月才攢下了600塊錢,蔣新月隨便出手就是500!
這算什麼?
蔣新月對蔣欣欣內心的真實想法一無所知,看蔣欣欣遲遲不接錢,她直接塞到蔣欣欣的手裡。
「往後嫁到賀家,自己要曉得疼自己,做人做事要先想自己,再想別人。別傻乎乎的為別人奉獻自己。」
「也別那麼慣著賀世平,錢財自己把握在手裡。別男人隨便哄兩句,你就把什麼都給人家。」蔣新月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對蔣欣欣叮囑了一番。
字字句句都是為蔣欣欣好。
可這些話在蔣欣欣聽來卻是那樣的刺耳。
蔣欣欣覺得在蔣新月的心裡自己肯定就是一個傻子。
她沒有感覺到半點的窩心,那些被她死死壓住的嫉妒和不甘,就像是一隻即將破籠而出的鳥。
她死死的抓住那一疊錢:「我知道了,大姐。」
在說完這一句話以後,她再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了。
「姐這婚禮馬上就到了,家裡還有好多事兒要忙呢。我就不在這多待了。」蔣欣欣低頭,把飄落下來的頭髮別到耳朵後。
「姐,你說的我都記住了。」
抬起頭時,蔣欣欣的眼中已經滿是不舍和感動。
蔣新月是結過婚的,她是知道結婚的事情有多繁瑣的。
蔣欣欣這麼說,她沒有多想:「那你記住我說的話啊。」
蔣欣月把蔣欣欣送出東廂房的門,蔣欣欣喊了賀世平一聲,賀世平匆匆從正常出來。
林淑霞知道她們要走,一邊熱情的挽留,一邊把她們送出去。
在門口耽擱了四五分鐘之後,蔣欣欣和賀世平終於離開。
走到巷子口,賀世平轉頭回來看了一眼。
看向蔣欣欣時,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看到這熟悉的眼神,蔣欣欣內心一緊,只覺得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