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御琛魅眼微挑:「說。」
「安小姐委託葉氏集團的大少爺葉知秋,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段,出資建設孤兒院,現在,樓盤已經開始動工,是葉知秋最信任的人在監工,昨天和今天兩天,安小姐提取的現金,都是去直接交給了葉知秋。」
「孤兒院?」喬御琛凝眉,口氣中帶著一絲質疑。
「是的。」
「派人監視,有任何動靜,向我匯報。」
「是。」
「還有,明天去把那張銀行卡限額,沒有我的身份證,每天只能取現兩萬。」
「是。」
掛了電話,喬御琛煩躁的掏出一支煙點燃。
他落下車窗,手指彈落菸灰。
這個安然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明明自己的處境也不好,可她竟然還要建造什麼孤兒院。
她的目的是什麼?
想到早晨,他說她沒有良知的事兒……
他眉心皺起,煩躁全都寫在了臉上。
一連半個月,喬御琛都沒有再出現在安然的視線中。
安然也沒有找他。
她每天窩在家裡看書,充實自己。
晚上吃過晚飯,曹阿姨就有事兒離開了。
見外面下起了雨,安然在客廳里看了會兒書,就鎖好門窗,上樓休息了。
深夜,樓下忽然傳來門鈴聲。
她被驚醒,下樓來到門邊打開監視器看了一眼,竟是譚正楠攙扶著喬御琛站在門口。
她將門打開,一股酒氣迎面撲來。
譚正楠費力的道:「安小姐,勞煩幫忙收拾一個房間,喬總喝多了。」
安然凝眉,看了一眼靠在譚正楠身上的喬御琛,轉身進了一樓客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
譚正楠將喬御琛放在了床上,幫他脫下鞋,累的氣喘吁吁的道:「抱歉安小姐,今晚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喬總。」
「我憑什麼?」
「您不是他妻子嗎。」
安然頓時語噎,沒錯,她還真是。
譚正楠見安然沒反對,他立刻開溜。
安然站在床邊望著躺在床上,已經睡死過去的喬御琛。
心中糾結不已,管他?不管他?
「算了,不跟你這喝醉酒的人一般見識,反正我若今晚不管你,你明天一早還是要找茬的。」
她上前,幫他將衣服解開。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身上結實的肌肉……
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她眉心蹙了蹙,立刻退開。
她轉身進了洗手間,接了一盆溫水,出來幫他擦洗。
正擦到他的脖子時,他忽然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睜開眼看向她。
安然被他忽然睜開眼的樣子嚇了一跳。
正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離他遠點的時候,他已經將她用力一扯,一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掌控了主動權。
「你怎麼會在這裡。」
安然恍惚了半刻,這才反應過來:「這裡是御香海苑。」
喬御琛蹙眉。
安然淡定的補充道:「譚秘書把你送過來的。」
見他一直在打量自己,她嘆口氣:「如果你不願意留在這裡,我可以現在就送你回去,我沒有喝酒,可以開車。」
他眼神這才鬆懈了幾分,撐著身子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她快速的翻身,下床,跟他之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他斜了她一眼,凝眉,這個女人就這麼討厭他嗎?
「我先去幫你煮碗醒酒湯吧,」她說完就立刻出去了。
他坐了幾分鐘,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出了房間。
廚房的門沒有關,他站在客房門口,隔著樓梯,能看到斜對面廚房裡的一切。
此刻,她正背倚靠在牆上發呆,滿臉的焦慮不安。
這與他平常看到的她飛揚跋扈、刁鑽善辯的模樣,不同。
安然端著醒酒湯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了。
她走過去,將醒酒湯放在茶几上。
見他在看她的高等數學,她一把搶過,合上,「你幹嘛看別人的東西。」
「高等數學?這個年紀了,才開始看這個?」
她臉色一冷,把茶几上的幾本練習冊快速的收拾了一下,放到了一旁。
聲音清冷的道:「在該看這個的年紀,我在監獄裡。」
提到監獄,喬御琛不自覺的蹙了蹙眉。
看著她的表情有幾分煩躁:「誰讓你在該念書的年紀不學好。」
不學好?
她嗎?
他了解她的過去嗎,憑什麼這樣說她。
她握拳,望著他,眼神中有憤怒。
曾經,她那麼努力。
那麼努力的學習。
就是為了考上一所好的大學。
找一份好工作,賺到許多錢。
帶媽媽逃離海城,逃離安家。
可是……這個夢,被安家人,被這個男人徹底踐踏了。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恨,冷聲:「怎麼,說到你的痛處了?你既然咎由自取,又何必事後做這種無用功,現在才想起來學習,有什麼用。」
她咬碎牙,往肚子裡吞。
絕不讓這混蛋看到自己的痛。
她抿唇一笑:「喝醒酒湯吧,喝了清醒了,早些休息。」
她說完,抱起書轉身就要上樓。
「站住。」
喬御琛忽然喊住她。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望著她。
她笑著,「喬總還有事?」
他眼神中帶著冷意,捏著她的下巴:「不要在我面前演戲,我最煩看到你這副假惺惺的樣子。」
「人生如戲,誰不是在演,如果你真想讓我用我的本心面對你,那我告訴你,我只想殺了你,大卸八塊後丟出去餵狗。」
她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還是掛著笑意的。
可是喬御琛卻覺得,她的話讓他冷徹入髓。
這世上,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沒有人敢。
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
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更用力了幾分。
她眉心都沒有皺一下。
他憤怒無處發泄,低頭就啃咬住了她的唇。
濃重的酒氣傳到她的口中。
她抱在懷裡的書全都跌落在地上,抬手拍打他的肩。
可他卻紋絲不動,緊緊的將她控制在自己的懷裡。
他吻了多久,她就掙扎了多久。
鬆開她的時候,兩人都有些筋疲力盡。
她抬手想要掌摑他,可卻被她抓住了手腕。
「安然,你不會以為,你開啟了這場遊戲後,還能掌控全局吧。」
安然憤怒的手都在顫抖,他甩開她的手腕。
「我警告你,不要再繼續挑戰我的底線,你現在是我合法的妻子,我就算是強要了你,誰敢說半個不字。」
安然後退兩步,她轉身,快步走到落地架上拿起糖盒子,抓了一顆糖豆塞進口中。
好甜,真的好甜,甜的她快要溢出眼眶的淚都被融化了。
喬御琛看著她奇怪的舉動,眉眼蹙起,看不懂。
安然將一顆糖咽下:「戲,還得繼續演,如果喬總不願意看,就再忍四個月吧,契約結束,我們就都自由了。喬總,你該洗澡刷牙了,嘴裡的酒味,很大。」
她說完,笑著,轉身上樓去了。
喬御琛一直目送她上樓。
他何時遇到過這樣的一個女人。
倔強,強勢,似乎又……很脆弱。
安然,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他低頭看著腳下已經摔翻開的練習冊,上面的習題做了一整頁。
他蹲下,將練習冊撿起。
大致的看了幾道題後,他竟有些驚訝,一道都沒錯。
這些習題是有難度的,沒有一定的數學基礎,根本就不可能解的這麼好。
一個不學無術的女孩兒,會做到這樣嗎?
他將練習冊合上。
練習冊的背面,娟秀的字跡寫著:忘記你姓氏名誰,做一束光,做一焰火,盡全力燃燒,儘管可能會粉身碎骨,可你依然要挺住,沒有什麼所謂的堅持,全靠死撐。所謂成長,本就是一邊受傷,一邊堅強――然。
明明是很普通的勵志的話語。
可他,卻仿佛從這些話的後面,看到了一雙絕望的眼眸。
他抬眼看向樓上,眼神中多了一絲質疑。
第二天一早,譚正楠在門口接他。
他冷著臉上車,譚正楠覺得,昨晚Boss大人肯定是欲求不滿了。
這張臉有故事。
他上車,喬御琛冷聲:「昨晚誰讓你自作主張把我送到這裡來的?」
譚正楠懵了一下:「喬總,昨晚……是您說要到這裡來的,我不敢違背您的命令。」
喬御琛蹙眉,他自己說要過來的?
他隨手將車窗打開,風涌了進來,他得清醒一下。
「喬總,我們先去公司還是醫院?」
「公司。」
他才剛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
見是安心打來的,他沉聲片刻後將手機接起:「餵。」
「御琛,你什麼時候過來?」
「有事?」
「沒有,就是……你昨晚沒過來,我想見見你。」
「我還有事,要先去一趟公司。」
「御琛,」安心急急的叫住他。
喬御琛沒有做聲,在等她的下文。
安心淒楚的道:「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是了解你的,我只有一個請求,誰都可以,可你別選擇安然,拜託你了。」
喬御琛眼神一冷,沒有作聲。
他也不想,可偏偏,他的身體之認可那個女人。
手機那頭,安心抽泣:「御琛你知道嗎,我欠了安然的,如果是安然要你,我拒絕不了。安然是我最親近的妹妹,我不想,你終究有一天,成了我的妹夫,如果真是那樣,我會死的。」
喬御琛眼神微冷,煩躁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不要胡思亂想。」
「我是害怕,我怕你們若再走的更近,我會失去你,也會失去然然。」
「你若真的這麼怕失去安然,四年前,我送她進監獄的時候,你怎麼不為她求情?」
安心頓了一下:「你……在怪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了,我還要忙,先掛了吧。」
他將手機掛斷。
「正楠,幫我調查一件事。」
譚正楠回頭看向喬御琛:「二爺請吩咐。」
「我要知道,安然以前上學時的表現。」
譚正楠點頭:「是,我這就去調查。」
醫院裡,安心緊緊的握著手機,眼神中一陣發冷。
她捂著耳朵,拼命的嘶吼了起來。
病房的門被推開,路月快步跑了進來:「心心,你怎麼了,你哪兒不舒服,媽媽這就叫醫生。」
「媽,」安心悲戚的喊了一聲:「我心裡不舒服,我好恨,我恨安然,媽,我不要御琛被搶走,他是我的,是我的。」
路月將安心抱在了懷裡,「媽知道,媽都知道,他當然是你的,心心,你放心,媽不會放過那個賤人的,媽來想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我要讓她滾出我的世界,讓她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好,那我們就讓她消失。」
御香海苑。
安然從房間裡下來,發現喬御琛已經離開了。
她看著茶几上早就冷掉的醒酒湯,表情淡淡的。
她上前將碗端起,走進廚房直接倒掉。
今天曹阿姨請假了,她得自力更生了。
早餐簡單的吃過之後,她就換了身衣服準備去買菜。
出了門,她開了車鎖,才剛拉開門,身後就傳來一聲讓她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
「然然。」
安然身子一頓,眼眶不自覺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