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被人打斷,安老夫人當即板起臉來。
闖進來的女使神色慌張,快步湊到她身邊:「少爺將那女子帶回來了。」
安老夫人眉心擰了下,倒不意外。
只頗有些嫌棄的撇嘴:「找個乾淨的院子將她打發住下便是,不必報到我跟前。」
那歡娘雖說給安家生了孩子,但到底是低賤門戶出來的,若非安聞昇喜歡的緊,楚晚棠又是個下不了蛋的。
莫說是同意她進府,便提起她名字也是髒污安家的門楣。
女使白著臉搖頭:「可,可一同回來的,還有少夫人!」
「什麼?」
佛珠瞬間被收緊,安老夫人眼睛瞪大。
昨夜便有人來報,說姓楚的摔下山崖生死不明。
她一直清楚安聞昇不喜楚晚棠,雖未明說,但也將兒子近日來的小動作看在眼裡。
謀害髮妻,天理不容。
可只要遮掩的好,頂多被人說幾句閒話罷了。
她的乖孫孫還等著認祖歸宗,楚晚棠的一條賤命又算得了什麼!
可不想,她竟沒死。
還這麼不湊巧,在這時候回來!
「快,讓人攔住她,別到祠堂來。」
安老夫人吩咐,但話音剛落,便見一道纖細身影踏進祠堂。
「婆母,大哥的血脈終於尋回來,開宗祠認祖歸宗的事,作為安家一份子,我怎能缺席?」
「婆母攔我,可有對兒媳有什麼偏見?」
楚晚棠唇角勾笑,立在祠堂門口,目光波瀾不驚掃視過祠堂內眾人。
眸光閃了閃,視線落在安騰飛肉嘟嘟的臉上,雖然現在年歲小,但那張臉,分明與歡娘的有幾分相似。
什麼給安家大郎過繼兒子,分明就是假借大哥的名義,好讓安聞昇的兒子,名正言順的入族譜!
倒是好算計,前世到死她都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繼在誰名下!
如今重來一次,她得親手揭開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楚晚棠多看了兩眼安騰飛衣領下有些遮掩不住的紅點。
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屋內的氣壓驟然低了下去。
安老夫人眉心跳動,極快的將眼底的怒意和慌亂壓下去。
猛地把安騰飛往身後一護,有些警惕地看向楚晚棠。
「聞昇帶你去寺廟禮佛?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所謂心誠則靈,你與聞昇成婚快十年還未有所出,到了佛前合該誠心求一才是,你大哥的孩子認祖歸宗的事,有我在便足矣。」
安老夫人笑笑,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這老貨,能裝的很!
前世她剛嫁過來,安老夫人便將管家大權交到她手中,自稱年歲已高,不再插手府中事宜。
當初她天真,竟真以為安老夫人是體恤她得。
到死她才知道,歡娘入府乃至到她家破人亡,這樁樁件件,都有安老夫人的出謀劃策!
「婆母這說的什麼話?」
楚晚棠笑了,「族中各位耆老都在,我這個做兒媳的哪能讓婆母這麼操勞。」
「畢竟,事關家族後代的大事,可不能馬虎。」
楚晚棠笑容溫柔,伸手就將族譜拿了過來。
安老夫人臉色猛的一變,本能地想要阻止,但是已經遲了。
楚晚棠拿著族譜,視線盯著安騰飛的名字。
字跡筆新,未乾透的墨透著一股清香。
這老貨當真是夠寵安騰飛的,便是連著墨,都用的千金難求的好墨。
不過現在可有意思了,安騰飛的名字,赫然是記在安聞昇名下!
眼看她已發現,安老夫人臉色有些難看。
身旁的女使當即呵斥出聲。
「放肆!」
「你敢對老夫人不敬?」
話音未落,楚晚棠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清脆一聲,女使的臉瞬間哄著,捂著臉不敢置信看著楚晚棠。
她可是老夫人身邊的心腹,楚晚棠也敢打她?
「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插嘴?」
楚晚棠眼神微冷,看的女使渾身一顫。
安老夫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沒想到今日竟這麼大膽,敢當眾在祠堂鬧起來。
勉強笑了笑,安老夫人目光落在楚晚棠手裡拿著的族譜上。
「晚棠,你這是做什麼?」
「此事我們是……」
楚晚棠冷笑,這老婆子還真是不要臉。
倒打一耙的本事還是這麼爐火純青。
是篤定她即使發現了,也會顧忌著臉面,不敢鬧起來?
還真當她像以前那麼窩囊呢?
她淡淡掃視過安老夫人鐵青的臉,故意皺了皺眉,做出一副震驚的模樣,看向周圍的族老。
「婆母……這孩子竟不是過繼給大哥的?而是給夫君的?」
「我知我嫁過來幾年都未有所出,若你著急要孩子,何必如此矇騙我?還聯合……」
楚晚棠看向一眾耆老,表情是不敢置信。
族老們都面露尷尬。
本就是被安老夫人請來作個見證,如今他們都靠著安家過活,被楚晚棠這麼一質問,都有些掛不住臉面,紛紛將頭撇開,不敢和楚晚棠對視。
安老夫人的臉色變了變。
沒想到,今天的楚晚棠膽子這麼大。
本來她已打算好,聞昇那孩子想來不喜歡楚晚棠,要不是看中她外祖是太傅,對聞昇的前途能有所助力。
楚家沒落了那麼久,楚懷生那傢伙死了,楚家現在不過空有虛名而已。
楚晚棠也配嫁給她兒子?
安老夫人鐵青著臉,倒也不慌,只是靜靜地看著楚晚棠,手中佛珠不停捻動。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的名聲好,也是顧忌著你的臉面,況且這孩子過繼到你大哥和聞昇的名下有什麼區別?日後,都是我安家的子孫。」
「你若實在不喜這個孩子,日後便放到我房中來養便是。」
這孩子他們自然是不會讓她來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