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溫時禾在忐忑不安中睡著了。
她睡的並不安穩,一直在做噩夢,夢裡戰謙辰變成了魔教的大魔王,而她則是正道選來刺殺他的臥底殺手。
男人明明早就知曉了她的身份,卻不挑明,任由她小心翼翼地潛伏做戲,最終他膩煩了覺得無趣,就像碾死螞蟻一樣對她判了死刑。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最恨被人欺騙……」
男人一字一句的話響徹在耳畔,然後她被人丟進了狼窟,無數頭惡狼朝她撲過來……
溫時禾被嚇醒了。
她額頭滿是薄汗,醒來久久不能回神。
夢裡的一幕幕太過真實,讓她忍不住懷疑,難道戰謙辰早就知道她不是溫可馨了?
不,以戰閻王的行事作風,若是真知道了,昨晚見到她就該直接讓人將她拖去餵狼了,哪會容忍到後來讓她扒光衣服拍照……
等等!照片!
她臉一僵,迅速拿起手機,看到加密雲盤相冊里的照片,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切入後台看了看,果然有被攻擊痕跡,幸而她這私人云盤加密得格外嚴實,想攻破極難。
不過,那位爺果然沒打算就這麼善罷甘休!
揉了把臉,行吧,債多不愁,無論是替嫁騙他,還是拍照威脅他,反正是已經得罪了。
且看看最後究竟誰技高一籌吧!
起床洗漱過後,溫時禾的肚子也跟著一起甦醒了過來。
昨晚她被溫家送過來時就沒有吃飯,後來一系列的事也讓她根本忘了肚子餓。
看眼時間,八點多。
莊園裡像是沒有她這個人一樣,根本沒人來叫她或給她送飯。
滴米未進,此刻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她猶豫了會,最終飢餓的本能戰勝了恐懼,她換好衣服後,拖開床頭櫃,打開反鎖的房門下了樓。
別墅里十分安靜,也沒見到人,只有廚房裡傳來陣陣飯香,讓溫時禾更餓了。
「溫小姐醒了?」周姨的聲音冷不丁從她身後傳來,
溫時禾嚇了一跳,轉頭卻見周姨一張臉毫無血色,額頭隱有汗水沁出,似是在忍耐痛苦。
「周姨,你不舒服嗎?」溫時禾問道,伸手想扶住她。
周姨退開一步,拉開跟溫時禾的距離,冷淡的道:「不勞溫小姐費心,我沒事。」
話落,她面上一陣痛苦,整個人突然蜷縮著倒了下去,呼吸困難,渾身抖動如篩。
溫時禾見狀趕忙拿過她的手腕號脈,見她脈象紊亂,明顯是有血管淤結,且淤結不止一處,最為棘手的是靠近心臟的血管。
若是不及時處理,就此癱瘓的概率非常大。
溫時禾毫不猶豫地摘下頭上的髮簪,從中抽出幾根銀針,手疾如飛,扎在淤結最嚴重的幾處穴位,而後將她平躺放在地上,給她做起了推拿。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最好不要動。」
周姨蒼白著臉點了點頭。
半小時後,周姨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溫時禾最後給她扎了幾處針後,舒出口氣,「好了。」
看著她額頭滲出的汗水,周姨眼神暖了暖,任由她扶起身,和緩的道:「謝謝溫小姐。」
之前她以為溫可馨就是個刁蠻愚蠢、不學無數的千金小姐,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還會醫術,而且目前來看,她的脾氣也比調查中來得謙遜溫和。
溫時禾擺擺手,「沒事,不過周姨你有時間最好去醫院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
周姨點點頭,領著溫時禾進了餐廳。
主樓中似乎只有周姨一個傭人,她來回幾趟,才將早餐全部端了過來。
溫時禾著實餓了,感覺再不吃飯昏倒的就得是她,一上桌便捧著一碗粥狼吞虎咽起來。
等肚子不再難受後,她才放慢速度,也有心思關心其他,「周姨,戰……三爺不在嗎?」
「三爺今早便出了國,估計下周才會回來。」
戰謙辰出國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溫時禾忍不住唇角飛揚,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太得意忘形,連忙用碗擋住了臉。
輕咳一聲,她試探的說:「等會我想去趟醫科大。」
中醫館的實習她不得不暫停,但學校她還沒有去請假,而溫可馨學的是藝術,為了不惹戰謙辰懷疑,她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還每天去實習去學校!
就是不知戰謙辰會不會允許她離開莊園了!
周姨有些疑惑,但沒多問,「是,我叫司機和保鏢準備一下。」
溫時禾鬆了口氣,想說保鏢就不必了,但想想還是住了嘴。
說是保鏢,想來監視她的意味更重。
兩小時後,她到了學校,找藉口撇開保鏢,迅速找班導請完假,又匆匆跑回宿舍去收拾行李,準備晚點讓好友過來幫她拿回去。
這時,同宿的秦茹忽然回來,見到她,眼神一閃,笑容溫婉的問:「時禾,你不是在中醫館實習嗎,怎麼回來了?」
溫時禾淡淡一笑,「回來收拾點東西。」
她與宿舍的人關係尋常,而秦茹出生醫藥世家,一直不大看得起「孤兒」背景的溫時禾。
秦茹瞟一眼她手裡寒酸的行李,眼底閃過不屑,面上不露分毫,笑說:「遇到你正好,過段時間我和葉學長要訂婚了,到時候你一定要參加呀!」
「葉學長?」溫時禾猛地抬起頭,一臉錯愕。
秦茹帶著幾分嬌羞的說:「你也認識的,葉程陽葉學長。我們兩家是世交,我與程陽哥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前些時候我們才確定了關係。」
溫時禾心口一陣刺痛,張了張嘴,「是、是嗎?恭喜、恭喜你們!」
秦茹笑意盈盈,「多謝,我會把你的祝福告訴卓然哥的。本來我也沒打算這麼早就訂婚,可程陽哥說圍著他的鶯鶯燕燕太多了,讓他很是不耐煩,便拉著我趕緊將名份定下來。」
「葉伯父和葉伯母也很贊同,他們說,婚姻終歸是要門當戶對的,你說對嗎?」
溫時禾指尖掐進了掌心,勉強笑了笑,「我還有事,先不聊了。」
說完,將收拾好的行李放進柜子,有些倉促的轉身離去。
秦茹看著她走遠的背影,不屑的嗤了聲,「一個孤女也敢肖想成為葉少夫人,不自量力!」
她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冷冷吩咐,「我不想在海城再看到溫時禾,趕緊給我解決掉。」
葉家少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的,葉程陽的心也只能是她的!
疾馳的車內,溫時禾咬唇盯著手機,指尖按在葉程陽的號碼上,猶豫不決。
葉程陽是高她一屆的學長,學識風度品行家世,無一不出類拔萃,是妥妥的天子驕子。
他們相識於一場義診,後來接觸得越來越多,他幫了她許多,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溫柔。
她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可剛剛秦茹的話不啻於兜頭一盆冷水,讓她清楚的意識到,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想問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明明有了青梅竹馬的女友,還要與她曖昧,讓她以為他喜歡她?
為什麼明明心有所屬,還要對她那麼好,讓她的心逐漸陷落在他的身上?
良久,她頹然的放下手機,面無表情的靠倒在座椅里。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言明過喜歡她,更何況,如今的她名義上已經是戰謙辰的女人,又還有什麼立場質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