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秦若瀾若是還不明白陳行的意思,那真是夠蠢的了!
「你是想逼著趙公鋮通過嫁女的方式來告訴其餘幾家,他已經站在我們這邊了?」
「不錯,便如當初他們對九妹一樣,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就是要逼得他趙公鋮妥協,將生米煮成熟飯,斷了他最後的那點念想!」
頓了頓,陳行緩緩開口:「百年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之所以他們能存在百年,就是憑藉盤根錯節彼此之間的聯姻,故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有一家沒了這份聯姻在內,便會被徹底的排除在外,因為他們這群人太過在意嫡庶之分了,若是庶女嫁給趙平定,他趙公鋮心有不甘,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在女兒能嫁給其餘幾家的嫡子,可若是趙馨玥失了清白,誰會娶她?難不成趙公鋮還能逼著他女兒自縊?若真是那樣,怕是不用我出手,趙平定都得將趙家殺個對穿!況且如今裴家已經舉家流放,五去其一,再分而化之將趙家隔絕在外,餘下三家就好對付了!至於世家的那些所謂門生,不過是群樹倒猴孫散的玩意兒,不值一提。」
「可……」
「不用可是,世家便如雨後春筍,除了這一茬還會有一茬,但只要切斷他們的命脈,任他們如何折騰,也掀不起浪花來!」
「這就是你當初和我所說的一定要辦學校?」
「不錯!」
「舉薦入官本就是弊端,必須革陳出新,絕不給世家任何一絲結黨營私的機會,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思維方式也各不相同,我允許政見不合,但絕不接受朝堂之上出現黨爭,至於春闈、秋試、鄉試,往後我會逐步規劃清楚,盡力做到完善,以免出現徇私舞弊的現象!其他的,慢慢來吧,步子跨得太大,容易扯著蛋!但漢語拼音與活字印刷一定要推行出去,否則沉疴頑疾難以根治!」
說到這,陳行面露凶光:「此舉勢在必行,到時候借著打贏乞塔人的機會,我便在崇明殿內提出此事,屆時,誰若攔我,我便殺誰!」
「可這其中花費太過巨大,國庫已然……」
陳行神秘一笑:「嘿嘿,我拉了贊助!」
「贊助?」秦若瀾又聽到一個新鮮詞。
「呃……」
陳行看著那雙迷茫的桃花眼,心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就是給別人打GG!」
「打GG又是何意?」
「就是……就是……」
陳行這會兒覺著不知該如何形容了,急得抓耳撓腮,這把秦若瀾逗得笑靨如花。
撓了撓頭試著解釋道:「怎麼說呢?就是他們出錢,我們印書給他們打名氣,類似功德碑懂嗎?」
秦若瀾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要在書上寫上商人的名字?」
「不是商人名字,而是皇商聯盟的名字!」
「皇商?」
「不錯,以前的皇商歸誰管,做什麼與我無關,但是傅垶、蘇洵、段鴻程還有謝夫人的母家,這幾個商人必須掌控在你的手上!而且一定要將他們與其他皇商區分開來,賜一個特別的稱號!這樣一來,天下學子儘是天子門生!他們知道是誰給了他們讀書的資格!」
聽到這話,秦若瀾心裡跟抹了蜜似的!
她知道陳行這是在為她謀劃!
「嗯,我明白了!」
「對了,還有開關市一事,所有交易的物資全部由他們來負責,往後每一次運貨,你都能從中抽利錢,不敢說別的,至少國庫不會捉襟見肘,但是吧,我覺著這錢還是放在你的內帑中比較保險,交給戶部,我總覺著那群官員不像是什麼好人!」
「那便交由你吧!往後你要用銀子的地方會很多,這樣一來你也方便些!」秦若瀾眼角含笑。
「也行!」陳行點了點頭,但心裡頭卻是起了捉弄秦若瀾的心思。
「到時候還能多找幾個……」
話未說完,便見秦若瀾俏臉寒霜,美眸之中隱隱有了些殺意。
陳行心中一個激靈,當即話鋒一轉。
「多找幾個工匠,做起事來也爽快些!」
聽到這話秦若瀾才喜笑顏開,替陳行擦了擦額前的冷汗,似笑非笑道:「如此倒是辛苦陳小公爺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是命苦!」
「嗯?」
秦若瀾霎時間俏眉上揚.
陳行連忙改口:「命苦不能怪政府,能者多勞,能者多勞!」
「行了,趕緊回去吧,朕還有一堆摺子沒處理呢!」
「好嘞,微臣告退!」
陳行忙不迭地行完禮,就急匆匆地朝天祿閣外走去。
突然自他身後傳來秦若瀾若有若無的嗓音:「若是讓朕知道你還不知足,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待留了子嗣,你便頂替王公公入宮來陪朕吧!」
驚聞此言,陳行剛邁過閣檻的左腳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見狀秦若瀾笑得花枝亂顫。
「陳小公爺,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被嚇得腿軟了?」王承瑞見縫插針譏諷道。
以王承瑞的功力,他們二人的對話自是聽得清楚,尤其是最後那句。
吃虧久了,王承瑞也自然樂得嘴上討些便宜!
陳行哪兒聽不出來他是在諷刺自己。
當下不甘示弱道:「想來王公公是不曾體會過腿軟吧?哼!」
說完便大步流星的朝宣武門外走去。
王承瑞起先不明白,可後來細細思索,頓時面色鐵青。
「這小兔崽子是在罵我不能人道!陳世忠怎麼教出這麼個混帳東西!」
……
「小公爺,我們現在去哪兒?」
剛邁出宣武門,一旁早已等候多時的孫長興架著馬車來到陳行面前。
如今小伍不在了,替代他的便是孫長興等人。
陳行略一遲疑,對著苟城安道:「城安,你先去天方客棧,通知正勇與書玉回來,昨日太過匆忙,來不及詢問意滿坊的事兒,對了,記得讓他們隱蔽些,莫要被人發現了!」
「喏!」
「白展,你去替我送一份拜帖給吏部尚書府邸,就說明日我會去他家府邸拜見趙姑娘!」
「喏!」
苟城安與白展領命而去,如今身邊只剩下孫長興與程大利二人,想了想陳行還是決定暫時先不去找姚肖堯了,至少得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儘快處理好,之後再去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至於國安局建立的事情,還得緩上一緩,一口氣吃不成胖子。
活字印刷與漢語拼音一旦問世,必然會引發現象級地震,加之還得分化五姓世家之一的趙家,這種種行為都是將刀架在世家的脖子上,若是再來個國安局監視京都,恐怕他們吃睡都不得安穩了。
「哎,還是實力不允許,不能將他們逼得太狠,否則一旦魚死網破,我也討不到便宜!」
無奈的將心中所想悉數壓了下去,陳行緩緩開口:「走吧,孫大哥,去一趟鎮國公府!」
「喏!」
……
「三小子今日怎麼得空來奶奶這裡了!」
一聽到下人來報,涼國公府的陳小公爺來訪,楚老太君頓時春光滿面,迫不及待地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堂廳!
陳行見狀趕忙起身,恭敬行禮道:「陳行,見過楚老太君!」
「快坐,快坐,就當這是自己家,莫要客氣!」
楚老太君笑著道:「吃過沒?」
「回老太君的話,吃過了!」
「年行的事兒,老身尚未來得及感謝,我楚家承了涼國公府太多人情了!」楚老太君心有愧疚的看向陳行。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涼國公府對自家的幫襯都是雪中送炭,令楚榮氏銘記肺腑,只是這人情債最為難還啊!
「楚奶奶言重了,你我兩家乃是世家,我爹還在楚老侯爺手底下當過兵,說起來也是師徒之情,我與年行亦是從小一起長大,自是不必在意這些!況且豫州一行,多虧年行領兵相助,我才能安然無恙地回到京都,這其中誰欠誰都不重要了,楚奶奶您說對嗎?」
楚榮氏面露笑意微微頷首:「那今日不知三小子來老身這所謂何事?」
陳行略一猶豫還是開了口。
並非他想要將楚年行當做籌碼,實則這事兒離了他換任何一個人來都不行!
「實不相瞞,小子前來確實是有一件要事求楚奶奶成全!」
陳行站起身,恭敬地朝楚榮氏躬身行禮道:「這件事唯有楚家可行!」
聽到陳行這話,歷經兩朝的老太君自是清楚這其中的分量,於是揮了揮手屏退了下人,堂廳只剩下陳行與她二人。
「三小子說吧!」
陳行不好意思道:「楚奶奶,不知年行可有婚配?」
楚榮氏剛端起的茶盞微微一滯,詫異地望向陳行:「年行尚未婚配,天寧那會兒將他帶去錦州,鮮少回京都,故而也沒機會替他張羅!倒是三小子你這話點醒了老身,是該替年行張羅一門婚事了!」
聞言陳行心中一喜,沒婚配就好。
「不知楚奶奶可有相中的人家?」
楚榮氏似笑非笑,寵溺道:「三小子,你就別跟奶奶這打馬虎眼了,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見自己被戳穿,陳行訕笑著開口:「楚奶奶,我這倒是有一位好姑娘,才貌雙全,賢良淑德不說,還對年行心儀許久,不知楚奶奶可否成全?」
「不知三小子口中是哪家的姑娘?」楚榮氏笑眯眯問道。
「吏部尚書,趙公鋮家的小女兒,趙馨玥!」
聞言,楚榮氏放下手中的茶盞,打量了一番陳行,疑惑道:「三小子,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陳行無比認真地答道:「知道!」
「你何時開始幫人保媒了?」
「呃……實不相瞞,楚奶奶這事兒是我與陛下商議的結果!」
聽到這裡,楚榮氏眉頭緊蹙,語氣嚴肅道:「為何是我楚家?」
陳行擔心自己所言會引得楚榮氏心生芥蒂,於是連忙解釋道:「因為趙馨玥傾心年行許久,所以這事兒只有年行能成!」
略一思索,楚榮氏頓時心中瞭然:「陛下這是想要對世家開刀?」
「算是吧,其實這個建議是我提出來的!」陳行還是如實回答。
楚榮氏知道陳行不會坑害楚家,但還是面露不解:「可否為老身言明,畢竟年行是楚家唯一的血脈,若是……」
陳行點了頭道:「楚奶奶,您放心,我是不會坑年行的,只是我想問問楚奶奶,你覺著趙馨玥怎麼樣?若是您不喜她,這法子便作廢,我可再另尋他法,若是你覺著還不錯,我便接著往下說!」
楚榮氏想了想,輕聲道:「趙馨玥這個丫頭我知之甚少,你知道的,我們勛貴之家幾乎都是找寒門亦或是同為武將之人的子女聯姻,若是與世家聯姻恐遭陛下忌憚,所以老身雖未曾刻意打聽過,但與其他勛貴女眷閒聊之時也略有耳聞,此女心思單純,在京都倒也沒有什麼惡評!只是一直未曾許配人家,現在想來,老身倒也明白其中的緣由了!」
陳行心中一喜,既然不討厭,那就證明還算有的聊!
「小子也曾和年行一同參加過趙姑娘舉辦的詩會,總的來說我對趙馨玥的印象還不錯,她也確實對年行情根深種,所以我才樂意促成這門婚事,也是藉機想要分化五姓世家!」
「可趙馨玥畢竟是五姓世家之人,眼下天寧尚在乾州,不知何時甦醒,我鎮國公府如今不過是瘦死的駱駝,只怕到時候……」
楚榮氏話只說了七分,留三分餘地。
陳行自然明白楚老太君在擔心什麼,畢竟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屢見不鮮。
「楚奶奶,你若信得過小子,儘管放寬心,雖說你我兩家沒機會結秦晉之好,但關係擺在這,我絕不可能看著鎮國公一脈落難,所以還請楚奶奶放心。」
「至於楚叔叔,陛下已經派了杏林聖手前去醫治,想必那日我九死一生,楚奶奶您也略有所聞,如今救治楚叔叔的正是那位!」
楚榮氏點了點頭,但還是略有擔憂道:「怕只怕年行已有心儀之人,若是棒打鴛鴦,老身擔心只會適得其反,況且他趙公鋮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否則便是站在其他幾家的對立面!」
見陳行笑而不語,楚榮氏心中頓時一驚,看向陳行道:「三小子,你與陛下該不會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吧?」
陳行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不愧是楚奶奶,一猜就中!」
「可以趙家的地位,你如何說得動?」
陳行冷笑道:「這事兒可由不得他趙公鋮做主了!」
「為何?」
「我會找機會讓趙馨玥與年行生米煮成熟飯的!」
「什麼?」
楚榮氏這會兒不淡定了,對一女子下藥,這與禽獸何異?
陳行知道楚老太君對自己有所誤解,趕忙開口解釋道:「這藥是下給年行的,當然,事情我定會和趙馨玥說清楚,同意與否還在她!若是不同意也就罷了,若是同意,下藥一事就交由我來辦!」
恰在此時,楚年行剛好進入堂廳,茫然地看著自家奶奶與陳行好奇道:「下藥?給誰下藥?誰家好人給人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