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凝看著李觀棋的臉色一陣紅潤,冷哼一聲道:「這麼開心?難怪要連夜趕路……」
「這是為了安全!」李觀棋趕忙反駁。
「安全?我還是頭回聽說走夜路安全!」
夏思凝掀開門帘,想要看一下外面的景色來抒發自己心中的鬱悶,可帘子剛打開,涼風襲來,她又不禁打了個冷戰。
「降溫了?」
縮回小腦袋,恰好與李觀棋的視線相對,想要回頭已經來不及了,李觀棋順勢攬過她的纖細腰肢,一把摟在懷中。
感受著脖頸處的溫熱,夏思凝吞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說道:「等回宮了再好好與皇后娘娘溫存吧,還有你的新晉皇妃,小心路上花費了精力,到後宮就不夠用了……」
戰事剛結束,李觀棋當然心有猛虎,可現在也絕對不是猛虎下山的好時機。
「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朕了,這麼些天了,陳茜茜怎麼一封信都沒有?」
「南境那邊的情況你不是知道了嗎?現在八成正為她的老父親發愁呢,哪裡還顧得上你西征事宜。」
每天沙丘的軍情奏疏都會傳到京城,所以不只是朝堂上的官員知曉事態進展,就連後宮的妃子也都能第一時間了解這邊的形勢。
薛皇后知曉內情不多,是因為還要忙著處理朝堂事宜,所以分身乏術,這些奏疏也不盡然會全部一一過目。
但陳茜茜就不一樣了,她有大把的時間去看。
不過仔細一想也知道,陳茜茜對於軍情向來沒有什麼興趣,看了也看不懂。
「夏中園啊,真是令人頭疼……」
李觀棋嘆了口氣,又問道:「你就不為你的爹爹發愁?」
南境最大的受害者,顯然是夏中園才是吧?
夏思凝倒是一聲不吭,看到那些密信的時候,李觀棋都替夏中園捏了把汗,反倒是夏思凝跟個沒事人一般!
「沒什麼好擔心的,這件事牽連到的都是以前的事,皇后在查明之後,還是會將重心放在陳濤身上,我現在就是擔心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陛下開春之後的布局……」
這話倒是在理。
不過,李觀棋現在知道的信息一定是比南境巡撫司和游隼他們多的,因為中樞機構的很多信息都做了保密處理,沒有再次送到南境。
游隼依舊會認為夏中園在此事上對朝廷有所隱瞞,甚至連夏中園都戰戰兢兢的,只有李觀棋知道,現在問題最大的還真不是南境那邊,而是陳濤這隻老狐狸。
魏歷三十五年之後的事,樞密院有一份關於南境各州府的密報,涉及到了紀治一行人,而在後來的政治變故當中,李觀棋順理成章的坐上了皇位,有些被徹查的官員信息後來都被秘密封存到了軍機處。
這件事是由薛皇后一手查辦的,沒有通過司禮監,這也是李觀棋後面才知道的事。
從沙丘變節官員扯出來的辛密事,不會在朝堂上發酵,卻依舊會給李觀棋留下一道心理陰影。
比如先前他一直很相信陳濤,認為他是一個非常念及舊情的人,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豪賭,賭這場趙小花和李觀棋的博弈當中,當朝皇帝能勝出。
換句話說,哪怕現在在位的李觀棋,陳濤的伏筆和做局依舊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商人只會逐利,陳濤為官的目的,依舊還是為了錢財……
「陛下打算怎麼處理這些鍛造材料走私一案?這可不是南境刺史有權利插手的事務,只有可能當朝宰相才能做到……」
李觀棋感覺壓力巨大,卻還是只能假裝淡然的回道:「還能怎麼辦?手心手背都是肉,現在陳濤已經下野了,未來開春計劃還需要他搭把手,真要治他的罪,朕也心疼。」
「那我爹呢?」
夏思凝似乎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淡然,忽然語氣焦灼的問道。
李觀棋不敢看她,思索半天才回道:「不著急,等游隼回京之後,再商議南境事宜。」
夏思凝胸中憋著一口氣,悶不做聲的靠在了他的懷裡。
如果需要一個替罪羊,決不能再從南境找了,那些人可都是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羽翼。
思來想去,似乎只能有一個人選了……
……
四月初,京城。
陳茜茜的轎輦在陳家新宅門口停下,趁著夜色左右查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人跟著之後,才悄悄溜進了宅院。
正在庭院喝茶的陳濤被她這道身影嚇了一大跳,冷不丁的問道:「茜茜啊,放著大門不走,從後門進來作甚?」
陳茜茜見陳濤依舊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頓時來了脾氣。
「爹,事情已經敗露了,你還有心情喝茶?」
陳濤放下茶盞,有些好笑的反問道:「那你覺得爹應該怎麼做?主動進宮領罪?」
「那總歸是要想一些辦法的啊!」
陳茜茜一屁股坐下,沉著臉問道:「爹,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嗯。」
陳濤淡淡的說完,轉而抿了一口茶,輕聲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薛皇后當初下了血本才找到那些變節官員的罪證,加上之前走私案的檔案又被封存,兩項的證據都是確鑿,只要南境不出來頂罪,定罪的方向永遠都是圍繞我展開。」
「那陛下呢?這都是陳年舊事,您當初走私的那些錢財後來都是反哺給了朝廷和國庫,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吧?」
陳茜茜不懂,語氣更為尖銳了一些說道:「這件事過去那麼久,查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嘛!」
陳濤看著焦躁難耐的陳茜茜,示意她坐下,然後給她倒了一杯茶。
「茜茜啊,有些事不是從利益上考量就能說的通的,我當初不知道這批走私的原材料是為了鍛造奇兵,否則怎麼可能答應趙小花?」
「不過當時也是鬼迷心竅,想著夏中園和紀治的關係,能從中撈一些好處,現在想想,真是愚昧無知……」
「朝廷西征為什麼會這麼艱難?就是因為這批黑色的甲冑太過於強悍,導致朝廷軍損傷慘重,這些都是人命,就算陛下不怪罪,六部官員也會死諫,提出重審此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