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鐵騎營統領速度很快的戳出長槍,卻撲了個空,一把長刀直直的削過他的脖頸,順帶著還割下了一團黑髮!
盔甲和頭顱在雨水地里翻滾了好幾下,那一雙瞪大的雙瞳像是要從眼窩中剝離開來一般,毫無生氣的掛在那張慘白的人臉上。
整個過程甚至都不能用秒來計算,只是呼吸之間,生死回合便已經結束了。
此刻,李觀棋和那把鐮刀相距不過兩人距離,而趙小花似乎也不急著進攻,像是黑夜中等待狩獵的野獸,瞪著猩紅的雙眼,靠著牆邊位置,嘿嘿的發出滲人笑容!
朝廷軍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開始發了瘋似的往這邊聚集,但有那些黑衣人作為牽制,他們就算是想要護駕,也得考慮自己的能力。
無端的牽制下,他們就像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戰鬥依舊還在持續,李觀棋並沒有因為趙小花的突然出現而呆滯,而是衍生出了一種久違的亢奮感!
像是在炎熱酷暑中,發現了一塊冰鎮西瓜,讓人垂涎欲滴,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口咬下!
趙小花第三次變換了手中的兵器,又鐮刀換成了一把彎刀,雙手緊握,踩著牆壁呼嘯而來!
李觀棋等的就是這一步,迅速踏出一腳,然後順著他盪來的身位,長刀狠狠划過!
這一刀自然被趙小花輕鬆扭掉,但他的身形還是不受控制的停滯了半秒。
因為這攻勢如風的出招並未是朝著他的身體砍來的,而是順勢藉助他遊蕩的慣性,一刀砍在了他的背後!
嘎吱一聲,趙小花明顯感覺到了後背的牽引力突然失效,身形晃悠了一下,環扣應聲而裂!
少了藤蔓的羈絆,趙小花卻依舊靠著牆壁的方位,亦步亦趨的朝著李觀棋走來。
「陛下果然是好身手,看來傳聞說的沒錯,當今陛下有勇有謀,是不可多得的一世明君!」
「只可惜,要是沒來沙洲,你這個位置還能安享幾年!」
有什麼可惜的?
李觀棋微微抬起手臂,同時後腳跟發力,像是蓄勢待發的跑步姿勢,將所有重心都放在了下盤。
聽到趙小花喊自己『陛下』兩字,李觀棋有種難以言喻的噁心感,就像是被人強行餵了一嘴的蒼蠅,無比難受!
「亂臣賊子,死有餘辜。」
李觀棋冷哼一聲,身形一動,這一次主動進攻的方位依舊不是趙小花本人,而是順手砍翻了想要趁亂偷襲的兩名西沙官兵,借勢往後方一躍,踩著那兩具剛剛倒下的屍體就到達了牆邊!
他上手抓住了一條藤蔓,用力一拉,穩妥的像是一座大山!
於是李觀棋立馬衝著那些剛沖陣過來的朝廷軍喊道:「順著藤蔓往上,一步一步往上接力!」
各營副將好不容易趕到了這一邊,原本是帶著李觀棋逃離戰場,聽到這話也下意識的抬頭往上看去。
這些藤蔓像是在城牆上生了根,一般的刀刃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容易割開,要用上巧勁才行!
難怪他們敢把性命交託於此!
李觀棋剛才上手摸了才知道,這藤蔓已經猝過火,甚至還用上了一種油脂,火燒不著,刀也很難砍斷。
剛才自己要不是一刀幸運的砍在環扣上,說不準還真讓趙小花盪起來了!
現在也顧不得解釋,將地上踩著的兩具屍體重重踢了一下,解釋道:「解開他們腰間的環扣,掛在自己的身上,想辦法上城頭!」
話音剛落,側邊一處勁風呼嘯而過,眾人驚呼一聲小心,而李觀棋也察覺到了危險,頗為狼狽的矮身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堪堪躲過趙小花的偷襲!
一擊沒有得手,甚至還讓李觀棋找到了應對困局的方式,這讓趙小花很是惱火!
他暴呵一聲,也不再動嘴皮子功夫冷嘲熱諷了,不要命的就沖了過來!
李觀棋剛剛起身,一個粗蠻的爆踢從下至上踢了過來,好在長刀一直緊緊握在手中。
他趕忙將刀口對準了這隻腿,順勢往後拉開一步。
果不其然,這一招是虛的,趙小花利用變線踢,第一腳沒使上勁,第二腳才高高抬起,恰好繞過了長刀的防禦部位,朝著李觀棋的面門橫掃過去!
幸好李觀棋已經拉開了一步,微微後仰便躲過了這招致命攻擊,轉而將手中長刀掄了一個圓,欺身向前踏出兩步。
彎刀和長刀在半空中交匯,響起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李觀棋晃了晃微微發麻的手掌,虎口處已經裂開了,絲滑濃稠的液體粘在長刀的刀柄,握著總有種即將脫手的錯覺。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不是錯覺,刀柄和刀身竟然脫身了!
趙小花也不好受,兩把彎刀被振飛了一個,只剩下手中的那一把也卷了刃!
兩人各自捨棄了手中的武器,踩著雨水開始近身肉搏!
這與嚴酷的戰場形勢截然不同,和咣當的那些武器對攻的尖銳聲響不同,這是拳拳到肉的悶響聲,一拳又一拳,夾雜著雨水和拳風,互相對攻!
李觀棋始終提著一口氣,他終究是惜命的,面對趙小花瘋子一般不要命的打法,他剛開始還會硬接,後來學聰明了,只利用更為堅硬的肘部和膝蓋來化解。
你來我往,一時間竟然沒能分出勝負來……
……
南境海岸線。
月明星稀,游隼剛從碼頭探出身形,渾身上下就像是剛淋過雨一般,滴答滴答的不斷滲出海水。
此刻他的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甚至連五官都極盡扭曲。
看著變了個人樣的游隼,夏中園無奈的嘆了口氣。
「紀治在等你,不過我不確定能不能從他口中撬出什麼話來。」
他的聲音很輕,周圍除了他們兩個,幾乎不可能有人聽到。
游隼晃晃悠悠的從碼頭的木板上爬了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一邊給自己捲起的褲腿放水,一邊頭也不抬的回道:「不用留他性命,該殺便殺,這是朝廷的旨意。」
說到朝廷,夏中園的臉色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直情緒。
「先留著吧,假身已經死了,能知曉趙小花部署的人只剩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