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不會也中毒了?」
「有沒有法子解啊?」
「啊——救,救命啊——」
這一下倒了五六個人,一瞬間人群有些騷亂,隨侍的小廝婢女都嚇得瑟瑟發抖。
醫師讓隨行的其他醫師進行救治,自己則查找毒物來源,首先最有可能的就是溪水,但是查探之下,並無毒,這就奇怪了。
接著吃食被查了一遍,依舊無恙,醫師怪異的蹙著眉頭,想不明白,既然殺手要刺殺,為何這兩樣最容易下手的沒下手,那又是何物,從何時下的?
「醫師,情況如何?」
「回侯爺,臣已將所有可能之物皆查盡,並未發現有毒跡象。」
「皆查盡?」段難情神情一冷,目光盯在了某處,「隨本侯來。」
「諾。」醫師隨他來到存放糧草的營帳。
守營帳的侍衛一愣,隨即行禮:「屬下見過侯爺。」
段難情看他一眼,「開帳。」
「諾。」兩邊侍衛各開一邊,段難情帶著醫師入帳。
「查!」段難情往帳中一站下令。
「諾。」醫師拿著銀針,一樣樣的查,微小甚微的東西都不敢放過,約莫一盞茶之後,終於有了動靜。
「如何?」
「侯爺,查到了。」醫師將那枚黑了半截的銀針垂直舉到他面前,「是酒。」
段難情聽到這個答案一怔,隨後怒意上來,低聲喝道:「進來!」
帳外的兩名侍衛身子一抖,入帳,抱拳低頭,「侯爺。」不敢看發怒的侯爺。
段難情瞥了他倆一眼,未轉身,盯著那壇酒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兩名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名道:「回侯爺,這酒......這酒是紅凝姑娘讓帶的。」
「紅凝?」段難情想了一下那個殿下身邊的小姑娘,貌似年紀很小,很活潑跳脫。
「對對對。」另一位侍衛,「上次在奎城紅凝姑娘讓帶的,說是殿下喜酒,也喜酒釀的吃食,所以才捎了這麼一小壇,放在最後面。」
「這期間可有外人動過這酒?」段難情轉身看向二人。
二人相視一眼,均搖了搖頭,「這酒自帶上,便無外人動過。」
「此番說來,那便是在奎城就做了手腳。」
醫師想到此又疑惑了,「既然這酒是殿下的,那為何中毒者皆是......」
醫師還未說完,便收到了段難情的眼神,隨即段難情大步踏出營帳,聲音也尾隨而來,「將酒水帶入主帳。」
「諾。」帳中三人均鬆了一口氣。
「醫師這......」
「留下一人,另一人抱上酒水隨我來。」醫師吩咐完,便領著其中一個去了主帳。
段難情主帳上位一座,威嚴絲毫不減,「將中毒之人悉數帶進來!」
「諾!」
很快,除了死掉的,跪著的,躺著的,癱著的將士,占滿了主帳,約麼接近十來人,醫師進來時便看到這樣一副場景,齊將軍站在下首,兩邊各站一排將士,氛圍甚是凝重。
「醫師,查下他們可曾沾過酒水。」段難情下令。
「諾。」醫師打開隨身的藥箱,各取得一些分泌物,仔細操作一番得出結論,「均含酒水存在。」
「啪」段難情一拍案幾起身而立,怒道:「本侯如何明令,隨行途中禁止酒水,知法犯法,罔顧軍令者,斬!」
「此番十幾人明知故犯,視軍令如無物,雖已中毒,但軍令非兒戲,不可不為!」
「侯爺英明!」一眾站著的都行禮。
「帶下去,斬!」段難情一甩衣袖,扔出去一枚斬令,立馬一位侍衛領命。
「諾!」招呼著其他侍衛,拖著拉著,抬著拽著,將那十幾名神志不清的侍衛帶了下去,主殿瞬間一片空蕩清靜。
醫師上前一步,「侯爺,這酒......」
齊楠也正納悶,行軍中未備酒水,何來的酒啊,剛要詢問,便聽到段難情的聲音,「齊將軍帶人去將紅凝關起來,沒本侯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紅凝?這怎麼還有紅凝的事?齊楠知道那個小丫頭,活潑好動,挺討喜,跟她家主子完全相反的性格。
齊楠一臉懵的來回看著段難情和醫師,希望誰能給個緣由,但是二人跟較勁似的,誰都不開口,齊楠只好自己小聲的問了。
「侯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紅凝姑娘可是殿下身邊......」被段難情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一旁的醫師看不下去了,忙開口解釋道:「齊將軍有所不知,這隨行中唯一一壇被下了毒的酒水便是紅凝姑娘要求捎帶的。」
「啊?」齊楠不敢置信,「那,那屬下立馬就去。」說完一溜煙跑了。
「反倒是醫師有些擔憂了,「如此一來,殿下那邊恐怕......」
「無妨,本侯親自去說。」段難情步行而下,來到醫師身邊,「隨本侯去殿下那處。」
「諾。」醫師,連同抱酒水的侍衛也一同去了。
月上梢頭,營地也被篝火點亮,每所帳中也都隱隱閃著燭光,段難情和醫師三人踏著火光來到了夏涼安帳前,正巧碰到剛從帳中出來的顏襲。
顏襲猛一看到這三人,還有些愣怔,不過立馬回過神來,「好巧,奴家正打算去尋侯爺呢,未曾想侯爺已然到了。」
看了一眼身後跟隨的醫師還有抱著酒水的侍衛,疑惑道:「侯爺這是......」
「殿下可在帳中?」
「在,在的。」顏襲立馬側身避讓,「侯爺,請。」
待所有人入帳後,顏襲才跟在其後入了帳,入帳之後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香味,三人皆一目了然。
甫一看到她穿素色衣衫的樣子,段難情微微有些愣怔,仿佛看到她從熱烈似火的樣子一下子變為了冰山雪蓮,若拋開她那張甚為不佳的容顏外,單看她這身氣質,真的是哪位公主都比不上,段難情看著她側身而坐,微仰頭飲酒的樣子,心跳有一瞬的加快,但很快便鎮定下來。
「微臣見過殿下。」段難情低頭。
「微臣,屬下,見過公主殿下。」醫師與侍衛。
段難情再次抬起頭,便與她四目相對,「深夜叨擾,是微臣之過,然事發緊急,還請殿下恕罪。」
「請殿下恕罪。」身後二人。
夏涼安望了他們一眼,然後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几案。
段難情明白,「謝殿下。」然後來到几案旁坐於夏涼安對面。
醫師也將侍衛手中的酒拿了過來,侍衛便離開了,醫師便落座於段難情下首位。
夏涼安瞥了一眼被醫師置於几案上方的酒罈,然後看向對面的二人,意在詢問:何故?
醫師看了一眼段難情解釋道:「此酒水是紅凝姑娘在離開奎城時以殿下喜酒,要求捎帶的......」
夏涼安歪頭看向一旁隨侍的顏襲,顏襲一驚,立馬跪了下來,「殿下明鑑,顏襲真不曉此事。」
「顏襲雖曉殿下喜酒,但絕不敢隨軍私藏酒水,這個殿下您是知道的啊。」顏襲繼續解釋,「然紅凝私藏酒水一事,顏襲從未得知,也從未授予。」
夏涼安看醫師一眼,示意他繼續。
「若只是私藏酒水,罪不至死,也就挨頓板子施以懲戒,只是......」醫師猶猶豫豫不知該怎麼繼續,遂投望於上首位的侯爺。
「只是酒水中摻了毒,被部分將士誤飲,已毒發身亡。」段難情接過話頭,直接與夏涼安對視,「既然這酒是以殿下的名義捎帶,且被下了毒,所以微臣未及向殿下秉明,便以庇佑之名將紅凝姑娘暫時收押,特此來向殿下請罪,再者......攜醫師前來,是想醫師為殿下診治一番,以確保殿下身體無恙。」
聽完,一旁跪著的顏襲開了口:「殿下,紅凝絕無害殿下之心吶!」
段難情:「顏襲姑娘莫急,如若事情查明,便還紅凝姑娘自由之身。」
「還望侯爺明察,早日放紅凝出來,顏襲在此謝過侯爺了。」顏襲說著朝她叩了一首。
夏涼安小飲一口,揮一揮衣袖讓她下去,顏襲一溜煙跑了出去。
醫師恭敬行禮道:「還望殿下允微臣一診。」
原以為她會很抗拒,當他們二人看到她將那隻白皙柔嫩的手臂放於几案上時,眼裡都是難以置信。
醫師將一方絲巾搭在她的腕處,手指搭在她的脈處,脈搏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已然是健康人的脈象,醫師鬆了一口氣。
「如何?」
「回侯爺,殿下無礙。」
「這便好,你先下去吧。」
「那微臣告退。」醫師收拾完東西離開了,但是那壇酒水留下了。
段難情見她一杯一杯的不間斷,以防她喝的是從北夏帶來的酒水,有人在酒中做手腳,便提醒了她一句:「微臣無意冒犯,但有句話微臣還是要說與殿下,殿下須知,迎親途中,危險重重,殿下還是小心為上,莫被他人鑽了空子,畢竟......殿下的安危最為重要。」
「侯爺覺得此酒如何?」夏涼安將酒盞舉至眼前,扭頭看向對面之人。
段難情平日雖不嗜酒,但是做為習武之人,多少也會飲些,至少這酒中優劣還是知曉些的。
方才從入帳嗅到的酒香,便知這酒絕非凡品,當真能稱得上酒中極品,段難情從未聽曉北夏還有如此精湛的釀酒術以及這高深的釀酒人,想必是皇家御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