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難情回憶了一下,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一白衣女子在與自己......但是後來好像自己將她推開了,然後自己,自己做了什麼呢?後面的想不起來了,段難情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貌似自己是又睡了過去吧。
段難情看了一眼一直在忙活的小廝,啞著乾澀的嗓子問道:「現在幾時了?」
「回侯爺,快辰時了。」
「本侯一直歇到現在嗎?」一聽這麼晚了,段難情還有些難以相信,自己居然這麼嗜睡。
「嗯......」小廝停下手中的動作冥想了一下,「小的自卯時來過一次到現在,未曾見侯爺醒過。」
那估計自己真是一覺睡到現在吧,段難情也不再糾結,起身去洗漱了。
早膳的時候,段難情還詢問了下公主的情況。
「殿下今日幾時起的身?」段難情捏了一塊糕點放嘴裡咬一口。
齊楠手下一頓,立馬向他跟前湊去,啞聲道:「說來挺奇怪,平日都是早起的人,今日竟同你一般,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段難情嫌棄的看他一眼,什麼叫日上三竿,自己就比平日晚起了半個時辰而已,段難情不再與他搭話,自顧自的用膳去了。
齊楠也深感無趣,便也快速的解決了早膳,準備收拾啟程了。
段難情結束早膳,出來時望了一眼對面的林子一眼,腦海中一瞬有個白衣身影閃過,但也只是一閃而過,段難情只當是夢中的場景,便沒在意了,不過他隨意瞥了一眼夏涼安的芙蓉轎,今日轎子中的身影竟然是白色的,突然想到昨日夜裡她便是襲了一身白衣,想來今日著白裝也是理所當然,畢竟人襲百衣,百衣不重樣嘛,段難情如是這般想著便踏上了新的路程。
「殿下,這小狐狸昨兒個歇了一夜,按理說早在卯時便該醒,可到現在還未醒,莫不是病了吧?」顏襲撫摸著懷裡呼呼大睡的白狐,有些擔心。
「醉了。」夏涼安丟過來兩個字,直接炸毀了顏襲的三觀,「殿下,莫不是在玩笑,這狐狸莫不是吃了酒?」
夏涼安看了眼那個快要睡過去的白糰子,淡淡的問道:「有何不可?」
「這......」顏襲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抱起懷裡的糰子湊近聞了一下,雖然過了一宿,但是確實有酒味,震驚到口吃,「你你你,你竟真吃了酒水,這下好了,怕是沒個四五日你是醒不過來了,倒也省了你的伙食了。」
當真過了四日,到了傍晚,那吃醉酒的白糰子才在一方錦榻上伸了懶腰,緩了緩將眼睛睜開了,一雙滴溜溜的大黑眼此時還有些迷離,眨巴了眨巴,才恢復清明,立時又一股熟悉的酒香鑽入鼻息,雲承這才發現自己竟在芙蓉轎中,隊伍還在行進中,而尊殿竟在行進的芙蓉轎中飲酒。
「醒了?」夏涼安看也不看便問。
「嗯嗯~~」雲承無法說話,只能哼哼兩聲。
「醒了便戰鬥吧。」
「嗯?」雲承的小腦袋立馬抬了起來看她,半天不見她有下句,便又埋在了自己的爪子裡。
「咚!」
一支羽箭釘在了芙蓉轎上,雲承立馬爬了起來,耳朵也警惕的豎直了,時不時還會因外面的一些動靜而動動,外面的喊聲隨之而來,雲承終於明白她那話的意思了。
「有刺客——快保護殿下——」
「快!快!保護殿下!」
羽箭「嗖嗖」的一聲接著一聲划過。
「呯——呯!」
「咚!」插樹上了。
「啊!」
「啊——」哀嚎一片。
突然十幾支羽箭射向芙蓉轎......這是要打算把裡面的人射成篩子?
「殿下——」段難情的聲音破空傳來。
「嘩!」的一聲,芙蓉轎四分五裂,眾人皆看到一位白衣蒙著白紗的女子自轎中飛出,緊隨其後還有一隻白色的糰子,落在白衣女子腳邊,是只白狐。
白狐呲牙咧嘴的衝著刺客「嗚嗚」的叫,像是在保護自己的主人。
這次的刺客團隊龐大,且戰鬥力十足,個個訓練有素,看到目標之後,立馬改變了戰術,一部分去與侍衛糾纏,一部分纏著段難情等幾位將領,剩下一批人則是去對付夏涼安。
就算段難情武藝再高強,此時也分身乏術,只能儘快擺脫黏著自己的這批人,因為他們根本不下死手,只做糾纏。
齊楠那邊也不好,同樣被一批殺手包圍著,但他卻打著打著朝段難情那邊去了,帶著幾名精銳的將士。
「侯爺,屬下先頂著,您快些帶殿下先走,咱們後期會合。」
「呯!」段難情迎頭擋了一劍,轉頭對他道:「你們且當心,不可莽撞,一切均以將士性命為大!」
「屬下領命,侯爺請放心。」齊楠說完便領著那幾名將士站成一排攔住了殺手,為段難情爭取了時間。
夏涼安此處也不好,得了一把普通的劍,與一群人廝殺,同時還要兼顧著一些隨從。
殺手殺了一批又一批,還是源源不斷的上來,累也得累死了,雖然她臉上一派淡然,什麼也看不出來,但是畢竟是肉體凡胎,體力明顯不支。
雲承這隻狐狸也在人群中穿梭,咬這個一口,抓那個一把,見夏涼安快堅持不住了,便傳音給她:「尊殿,我可不可放火啊?」
一把火全燒了,毫不費力。
夏涼安只回了四個字:「此乃凡間。」
「嗚~~」雲承有些喪氣的趴地上,搖了搖毛茸茸的腦袋。
若能用法力,還需它,魔尊分分鐘解決,那這凡間不同魔界一樣啊,還歷哪門子紅塵。
說著又一批殺手上來了,這是打車輪戰術啊。
夏涼安手握利劍,筆直的站在新一批殺手的對立面,劍上鮮血直流,她那一身潔白勝雪的雲裳也被鮮血染的斑駁,雖然她蒙著面紗,但是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卻是沉穩的要命,眼底黑的仿佛要將人吸進去,暗流涌動中握緊了手中的劍。
就在雙方要開打之際,伴隨著一聲「殿下」段難情朝她奔來,冰藍色的袖袍瞬間襲上她的腰,夏涼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攔腰抱著飛離了這片戰場,導致對面的一批殺手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後立馬飛身追了過去。
輕功若是段難情一個人的話,肯定毫無懸念的能脫身,但是現在他還抱著一個人呢,而身後的殺手個個可都是頂級的,而且都是一個人飛,自然毫無懸念的被追上。
所以段難情只能利用此時昏暗的光線來掩護,一邊飛,一邊躲藏,於是一道道飛梭的身影便在林子裡被傍晚的餘暉拉開。
隨著夜晚的降臨,天色便暗了下來,即使是習武之人,目測也並非非常強,況且今夜也並非月圓之夜,視線便更差了。
段難情停在了一座貌似是小山丘的地方,具體的環境還沒有弄清楚,只是先將懷裡的人放開了,放開之後段難情立馬向她賠禮彎腰,「微臣冒犯了,還請殿下......」
話還沒說完,周圍便圍上了一圈人,是那批窮追不捨的殺手,段難情心道:還真是低估他們了,追了個把時辰了,還不放棄,看來今晚是鐵了心了要這公主的命啊。
段難情謹慎的看了眼身側的女子,又看了眼周圍的殺手,單手將夏涼安護在了身後,沉聲道:「殿下莫怕,臣定護您周全!」
這批殺手也不廢話,直接開打,幾十人圍攻他們兩人,而且主力還是段難情,但是夏涼安經過這短時辰的休整,也恢復了不少。
但是俗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最糟糕的是此時他們打鬥的地方雖是個小山丘,但同時也是個萬丈懸崖,稍有不慎掉下去就會粉身碎骨的那種。
此時他們倆人不光要對付這批殺手,還要謹防掉下懸崖,但是偏偏那批殺手還就將他倆往懸崖邊上逼,看樣子是秉著若殺不死,便設法讓他倆墜崖,摔個粉身碎骨,也算完任務了。
即使兩人謹慎謹慎再謹慎,但百密總有一疏,夏涼安被逼到懸崖邊本想借力一腳躍到殺手身後,誰知懸崖邊的岩石經常年累月的風吹雨打,日曬雨淋早已風化,那一腳力倒是沒有借到,反而自己掉了下去。
「殿下!」段難情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堅持住殿下......」
夏涼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吃力的樣子,於是便扭動手腕,想脫離他的禁錮,這樣他便也不用如此費力了。
誰知夏涼安越扭動便被抓的越緊,甚至還遭到他的反對,「殿下,不要——」
夏涼安仰頭拿那雙黑色的眼珠子盯著他,段難情與她四目相對,忽然發現她那雙眼睛比這無月的夜幕還要黑,但是卻比這漆黑的夜幕還要亮。
突然看她目光一歪,段難情便知自己身後有異動,果然一名殺手正舉劍要朝他的心臟刺去,於是他就地向右歪去,但是介於手中還墜著一個人,這一歪也沒歪多少,原本要刺中心臟的那一劍,生生刺偏了。
「呃!」鮮血瞬間往下流淌,就連懸崖下的夏涼安臉上也感覺到了幾滴溫熱,知他受了傷,既然他不放開自己,那便一同墜入這萬丈深淵吧。
於是,夏涼安渾身使勁向下一墜,兩人便都墜下了懸崖,但是在墜落的過程中,夏涼安卻被人一把拽住,緊緊地護在了懷裡,耳邊響起一道軟語,「殿下,即便這人間臣護不住你,陰曹地府臣也能護!」
夏涼安瞬間雙眼大睜,兩顆黑色的墨瞳在夜色中驟縮......
殿下,即便這魔界臣守不住你,萬千世界臣也能守——
夏涼安雙眼微閉,再次睜眼,一雙紅色的眸子驚現在這漆黑的夜色中,額心舍子花開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