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侯爺怕了,不敢歇在此處吧。」千殿故意刺激。
段難情義正言辭,「殿下安危,豈能兒戲!」話鋒一轉,「自古鬼怪之事多人為,不知又是何人在此興風作浪罷了。」
致使千殿不得不對他鞠躬行禮,「侯爺英明!」
三人安頓好馬匹,隨老婦進了屋,屋內光線昏暗,透著一股霉味,老婦燃了一支燭火,三人這才看清屋中除了案幾和幾個蒲團外沒什麼擺設,屋內一邊通臥房,一邊通廚房。
老婦自廚房端出一盅粥來,又拿來幾個黑色的碗,給每人盛了一碗,「鎮子裡無人種糧了,幾位將就著吃點吧。」
段難情看千殿一眼,「老人家不必如此,只管歇一晚即可。」
千殿見此將隨身帶的吃的拿了出來,「這兒還有些吃食,老人家若不嫌棄,便收下吧。」
「不了,你們留到明天路上吃吧,老婆子這都半埋黃土的人了,用不到,用不到。」
老婦忽然看到了一言不發的夏涼安,惋惜道:「若我家姑娘還在,如今也該如她一般。」
此話一出,就連愛張口的千殿都沉默了,一瞬間屋內一片寂靜。
老婦眼角閃閃,用手擦了擦,盯著夏涼安繼續道:「這姑娘及笄了吧,那也得保護好了,現在鎮子上都沒人了,妖怪可不在乎大的小的,都要。」
段難情心下一涼,遂抓住了夏涼安的一隻手,望著她道:「莫怕,我在。」
「我也在。」千殿對她露出一個暖心的微笑,即使他深知,尊殿很強大,但仍希望自己能為她抵擋一切苦難。
當年她遇難,自己不知,如今,有危難,自然要護她在身後,儘管她的世界從沒有自己。
「呵呵。」老婦一笑,「這姑娘一看就不是薄命之人,且有二位保護,定能安然無恙,那妖物每隔數十日才興風作浪一番,這還不到日子,二位也莫擔心。」
不巧的是,老婦人剛說完,外面便颳起一陣大風,直吹的窗戶紙「嘩啦嘩啦」作響。
「呀!莫不是那妖物?」老婦人驚慌失措的看著外面。
千殿看這夫人如此害怕,便問道:「老人家可曉是何妖物?」
「如何能曉得,天都黑咕隆咚的,擱對面都看不清人臉,更莫說去看那妖物了。」老婦一邊說著一邊拿破布塞到窗戶縫裡。
但是,沒一會兒,風便止了,外面天色徹底沉了下來,靜悄悄的,偶爾有絲絲風聲划過,頗顯詭異。
老婦將案几上的餐具收拾起來,「今夜怕是不好過了,幾位還是早些歇下的好。」說罷,便進了廚房,很快廚房的燈熄了,臥房的燈亮了又熄了。
在如此簡陋狹小的屋子裡,段難情與千殿相視一眼,心中各有思量,但段難情快了一步。
「殿下早些歇著吧,今夜臣來守夜。」
千殿急忙道:「還是我來守夜吧,你們都去歇著吧。」
「不可……」
「可。」夏涼安突然開了口,然後從二人之間起身,接著轉身看著身側的段難情,朝他伸過去一隻手。
段難情怔怔的看著她那隻小手,這還是從她回來第一次對自己伸出手,一瞬間心中有些五味雜陳,良久,段難情才握住那隻手,然後任由她將自己帶離案几旁。
老婦人臨時給他們弄了張睡榻,有且只有一張,段難情將她領到榻前,扶著她的雙肩讓她坐在榻上,溫柔以待,「殿下快歇著吧。」
「呃!殿下!」段難情沒想到她竟直接將自己拽倒在了榻上,剛要起身忽覺胸口一悶,便見她趴在了自己胸口上,頓時心跳「咚咚」的響個不停。
「殿下,不可如此!」段難情稍一用力便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了,穩穩的將她放在里側,兩人一上一下對視,面對夏涼安清冷的眼睛,段難情眼神則有些閃躲。
「殿下莫要鬧了。」說完段難情便要起身下榻,誰知衣袖竟再次被她拽住,生生坐在了榻上。
段難情無奈道:「殿下……」
「躺下。」夏涼安帶些命令的口吻道。
「……」段難情回身看著她,正好迎上她那雙幽深的眸子,容不得絲毫反駁的口吻,段難情只得道一聲:「諾。」
然後便工工整整的躺在了她身側,但是卻絲毫睡意也無,這時外面又起風了。
段難情剛要起身,便聽身側道一聲,「歇吧。」
此時怎有心思歇息,段難情心道,但是卻突然間感覺眼皮沉的厲害,越是想睜開越是睜不開,最後竟陷入一片黑暗……
榻上一道紅光閃過,外面便傳來了千殿的聲音,「尊殿。」
面前的這張容顏一如幾十萬年前的那一眼一樣驚艷,一雙冷情紅眸,額心怒放魔花舍子,千殿看的都有些發呆了,等回過神來時,面前早已沒了什麼人,而屋外早已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就連兩側的房屋都在顫抖。
千殿立馬閃身來到了屋外花易折身邊,任周邊風沙再大,花易折身邊卻不起一絲波瀾,一身黑袍像是融在了黑暗裡,只一雙紅瞳和額心舍子在黑夜中發著詭異的光。
突然,千殿看到了一團火焰自她掌心升起,千殿驚呼一聲,「魔焰!」
「尊殿您這是......」
千殿還未說完便見她將一團魔焰拋入夜空,瞬間整個鎮子陷入一片焰火之中,紅光沖天,照亮了整個天際,但是奇怪的是房屋擺設都安然無恙,只燒的這濃霧節節後退,風也漸漸熄了下來,鎮子也變得清明了些。
腳步聲由遠及近,有個人影自漸漸消散的濃霧中走來,千殿定睛一看,那人鼠頭鼠眼,還留著一對八字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想必便是這鎮子中人人懼怕的妖物了。
來人一副笑臉,款款而來,站定對面朝花易折鞠躬行禮道:「魔尊殿下,妖殿命小妖好生招待尊殿,尊殿請吧。」
「尊殿莫要信他!」千殿在一旁抓住了花易折,以防她真的會跟他走。
花易折扭頭看他一眼,迫使千殿鬆開了她,「尊殿......」
「太子殿下多慮了,尊殿在此,小妖必不敢造次。」對面小妖此話雖是對著千殿說的,但是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卻始終盯在花易折的身上。
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貪婪毫無掩飾的被釋放出來,嘴邊的笑容卻被很好的掩飾起來,笑的春風和煦,但是下一刻便凝固在了臉上。
魔刃斬赤被召喚了出來,就連千殿這也是第一次面見斬赤,上古魔刃,史傳記載「斬赤噬魂,白衍嗜血」,劍身通體赤色,周身靈力波動,只是靜靜的懸於面前,千殿都能感受到它強大的魔力,瞬間讓他有些興奮。
千殿卻阻止了她用斬赤,反將水汨亮了出來,「對付此等小妖,何需動用斬赤,水汨足矣!」
語罷,千殿手中水汨白光乍現,一條似白龍一般的劍氣騰空躍起,在夜空中長吟一聲,直衝對面小妖而去,那小妖倒也是機靈,知道打不過,立馬化作風離去,但是卻撞在了一層堅硬的東西上,還被燙傷了半個身子。
「啊!好燙,好燙!」嘴裡一邊喊著,腳下一邊跳著。
待回身一看,才發現竟是層泛著幽幽紅光的結界,一瞬間結界大現,早已籠罩了整個鎮子,小妖抬頭望著這一眼望不到頭的紅色結界,拿手輕輕一碰。
「嗞——」一陣炙烤的聲音伴隨著一股烤焦的味道。
小妖痛的立馬甩手,方知結界是誰布下的,既然逃不掉,那就迎戰。
一瞬間,周邊濃霧四起,較之前還要濃烈,花易折剛要將魔焰燃起......
「尊殿,小心!」千殿的聲音傳來,花易折緊接著便被人攬入懷中,帶離至一邊。
而方才所站的地方,地上出現一個大洞,深不見底,「嗖」的一下,有東西從裡面鑽了出來,明晃晃的如銀刺一般的東西,直逼他二人,千殿護著花易折用水汨擋了下來。
此時魔焰再次燃起,似是比第一次更為熾烈,而花易折額心的魔花舍子,在黑暗中越發的紅,紅的妖冶,眼眸也在瞬間紅的深沉,仿佛要將人溺死其中。
只見她單手一張一收,瞬間便將罩住整個鎮子的結界縮小,而那小妖便被困在了結界中,被花易折托於手掌之中,經受著結界中魔焰的炙烤,不消多時便會魂飛魄散。
千殿見此便也收了水汨,朝她走了過來,看向她掌中圓形的結界,見那小妖在裡面東躲西藏,完全經受不住魔焰的樣子,嘲諷一句:「呵,還以為他有多大能耐呢,竟敢連尊殿的主意都敢打,留不得,留不......」
「魔尊殿下,太子殿下,且慢——」千殿還沒說完,遠處便傳來一聲呼喊,緊接著此人便到了眼前。
一個跪拜大禮行了下來,「尊殿,太子殿下,還請息怒啊。」
「你是何人?」千殿忍不住問道。
「小妖乃妖王殿妖使,特奉妖殿之名捉拿這在逃小妖,不曾想他竟逃到了此處,讒害此處百姓,妖殿有令,緝拿後必要嚴懲!」妖使說著呈上了妖王令。
千殿看過,朝花易折點了點頭,確實是妖王殿的緝拿令。
「話雖是這麼說,但此妖害人不淺,若回了妖界,妖王徇私舞弊,我等也是無從知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