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旁的高貴妃就有些坐不住了,高貴妃跟劉貴妃完全不一個風格,婀娜多姿,尤為性感,還極善撒嬌,特別懂得哄男人,由是商敬初每次都被她哄的很開心,所以她在商敬初面前也尤為膽大。
「陛下,這北夏來的公主太不懂規矩了,不來見見我們這些姐妹也就罷了,竟然連母后這兒都不來,當真是不把母后放在眼裡,如此女子,日後如何為後,如何母儀天下啊,陛下。」高貴妃說出來的話雖有些撒嬌的意味,但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才是太后今日的目的。
商敬初早就料到會是此事,看著高座上自己的母后,又看看自己這兩位賢內助,忽然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倒是把其他人給整懵了,皆看向他,無人敢問,太后有些不高興了:「皇帝這是在笑話哀家小題大做嗎?」
商敬初沖太后擺擺手,「母后誤會兒臣了,兒臣並非此意。」
「那皇帝是何意?」
「都是兒臣的錯,兒臣給母后賠禮。」商敬初說著竟起身沖太后行大禮,這一舉動可把眾人嚇到了。
皇帝站著,哪有妻妾坐著的道理,於是乎貴妃及其他妃嬪也紛紛跟著起身,行禮。
「你......你這又是為何?」太后在上面也有些急了。
「昨日倉促,未曾稟告母后,兒臣便擅自將這異國來的公主關到了雅居,時至今日還未曾派去內侍,未曾教過大商的規矩,故此敗了母后的雅興,是兒臣的過失,還請母后責罰。」
太后此時再不順著這個台階下,就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而且還是自己的兒子,就更不能責罰了,於是趕緊順坡就下,說道:「雖說是陛下職責未盡全,但這異國公主養在深宮之內,禮數自是該懂,如此來看,這北夏也不過爾爾,陛下還是儘快找些人去教教,免得壞了我大商的規矩。」
「諾,兒臣謹遵母后之命,待這雨水歇了便派些內侍過去,屆時攜這異國公主來給母后請安。」
「罷了罷了,莫再提她了,陛下有心記得便可。」太后說著招呼著他們再次落座,用午膳。
商敬初落座之前向太后謝道:「兒臣謝母后不責。」
午膳過後,商敬初以最近奏摺頗多,急待處理為由離開了永壽宮,趕赴三思殿,直到在殿內几案前落座,商敬初才想了一下這異國公主的事,雖說北夏已到了強弩之末,但是若這公主不安生,難道要再次開戰嗎?
斷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再損失大商上萬將士了。
想了想,商敬初還是覺得應該走一趟雅居,於是便起身,倒是將一旁服侍的裴慶嚇了一跳,「陛下這是要上哪啊?」下這麼大的雨。
商敬初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只是朝三思殿外走,裴慶立馬取了件披風,拿了把寒梅傘追了出去,一路走的頗急,裴慶在一旁踉踉蹌蹌的舉著傘,很快便知道陛下要去往何處了。
「陛下要去雅居,吩咐一聲便是,何必親自冒雨趕來。」裴慶也是擔心他。
好不容易趕到雅居外面,商敬初卻停了下來,駐足往裡望去,裴慶在一邊一手執傘一手拿拂塵,一會望望裡面,一會又看看眼前之人。
「陛下不打算進去嗎?」
商敬初看著從雅居里冒出來的淡淡青煙,久久才說道:「不了。」
裴慶也注意到了,笑呵呵的對商敬初說道:「這雅居好久不見這股子煙火氣息了。」
商敬初轉身看了看他,「你想說什麼便說,跟朕兜什麼圈子。」
「哎呦喂,瞧老奴這張嘴,竟多話,該打!」裴慶說著「啪」一掌打在自己的嘴上,「還望陛下莫怪,是老奴多嘴了。」
「呵呵。」商敬初笑笑,指著他道:「你這張嘴啊,確實該打。」
「是是是,陛下說的極是,該打該打。」說著又是一巴掌。
「好了好了,回吧。」商敬初竟真的只是看看然後打道回府。
雅居室內,夏涼安竟和雲承在對弈。
夏涼安走黑子,雲承白子還未落地,便警覺的立起了兩隻雪白的狐狸耳朵,順便朝對面一臉淡然的人看去,喚一聲:「尊殿。」
「?」夏涼安賞他一個淡淡的眼神。
「方才之人是......人皇?」
夏涼安沒有回答他,眼神又輕飄飄的落在了棋盤之上,黑子已經快將白子包圍了,而雲承卻無甚在意輸贏,只要能陪的尊殿解悶便可。
雅居那處冒青煙的地方則是廚房,顏襲帶著紅凝和其他幾名小廝在做午膳,清炒幾樣小菜,蒸幾樣糕點,顏襲她們還是拿手的,好在自家主子不挑,也好伺候,不然真得同國主說道說道了。
商敬初回去的路上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陛下可是發現了何趣事?」裴慶見主子開心自己也開心。
「趣事頗多。」商敬初沖他笑笑,寓意不明。
裴慶也只是跟著樂呵,別的也不敢多問,直到將商敬初送回三思殿方才退下。
商敬初這奏摺一批,直到掌燈時辰都未曾挪動一步,裴慶進來給他掌燈,擔心他累壞了,忙催他起身走走。
商敬初坐了一下午也著實累壞了,伸了個懶腰,起身逛到了窗台前,外面大雨仍舊未停歇,許是要入夜了,外面反而更涼了,就連吹進來的風都是涼的。
裴慶立馬給他加了件外袍,「入夜寒涼,陛下當心受涼,傷了身子。」
商敬初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袍子,看著外面依舊瓢潑的大雨,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陛下。」裴慶見他凝思喚一聲,「方才老奴聽聞坊間傳出一些消息來。」
商敬初瞬時來了興趣,坊間百姓多趣事,最是能體現民情。
「哦~是何消息?」
「這消息倒是同雅居的那位主兒有些個聯繫。」
「雅居?」商敬初有些疑惑了,這女子剛入宮一天,怎麼還會與她有聯繫?
「正是。」裴慶躬身在他旁邊伺候著,回道:「坊間都傳這場及時雨正是因這異國的公主帶來的,傳言這是位能帶來福澤的福女啊。」
「福女?呵呵。」商敬初笑笑,「若朕沒記錯,昨兒個入宮可是你說此女子似有些小把戲,怎得這把戲還能呼風喚雨不成?」
「這......這......」裴慶為難了,竟沒想到陛下會這麼問,難不成世間竟真有能呼風喚雨之人?
「不過是坊間奇談罷了,信那做甚,你這老了老了,也跟著迷信了?」
「陛下說的極是,確是老奴糊塗了,竟真跟著信了,好在陛下英明......」
商敬初沖他擺擺手,「罷了,莫再提這事了,你去傳些晚膳,今夜朕便歇在此了。」
裴慶躬身退下,「諾,老奴這就去通知膳房起膳。」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裴慶領著來送膳的小廝進了三思殿,隨行的還有內侍送來折榻與錦被,裴慶都安排的好好的。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雨勢仍舊不減,段難情也在侯府待了一天,几案上放著的一本書簡,從打開就沒動過,看著書中的內容,腦海里便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身影,時而是殿下,時而又是睡夢中的那名女子。
段伯看他較之前更是沉默了,心裡不免又擔心起來,自言自語道:「還真是不若從前呢。」
「什麼不若從前啊?」身後突然出現的一道聲音將段伯嚇一跳,忙轉身,「喲!齊將軍,您怎得此時來了,下這麼大雨?」
身後齊楠一身黛青色布衣衫,上娟秀綿延山水圖,袖口扎的緊實,連長袍都未穿,利利索索的,手中撐著把素色的油紙傘,從段伯肩頭往書房裡張望,「我來看看侯爺沒事了吧。」齊楠邊說邊將手中的傘收了,立在房門一側下水。
「侯爺可好些了?」
段伯拿手一指,「噥,都沉默一整日了,還不若從前呢。」
齊楠呵呵一笑,「我當是您在說什麼呢,原來是在說侯爺啊。」
「齊將軍快些進去陪陪侯爺吧,我去整些散食給你們送來。」段伯說罷便撐傘下了台階,匆匆離去。
齊楠看他那背影,健步如飛恨不得能飛起來,嚷一句:「有勞段伯了。」然後齊楠一笑轉身推開了書房的門,甩了甩下衣的袍角走了進去。
看著身穿一身雲錦素色長衫未束髮的男子,齊楠站立抱拳行禮,「屬下見過侯爺。」
「......」一陣沉默。
齊楠加大了聲音,「屬下齊楠,見過侯爺!」
「......」依舊是一陣沉默。
齊楠自行起身,走至他面前,伸手在段難情面前一揮,「侯爺?」
段難情這才回過神來,「齊楠?你怎麼來了?」
齊楠總算放心了,舒了一口氣,「屬下來看看侯爺好些了沒,順便給侯爺講講坊間聽到的一些事。」
「嗯?」段難情倚著手扶抬頭朝他看去,招呼他落座,「坊間又有何事?」
說話間,有小廝將幾碟散食端了上來。
齊楠也不客氣坐在了他對面,段難情還親自給他斟了一盞剛煮開的雨前茶,「多謝侯爺。」
段難情沖他一點頭,示意他繼續方才的話。
齊楠起盞嗅了一下,緊接著放下,說道:「坊間閒談多是些雜談,不聽也罷,但是今日這言談屬下覺得侯爺需聽得。」
「哦?」段難情小抿一口,沖他看過去。
「只因這言談皆指殿下。」齊楠表情慎重。
一聽到「殿下」二字,段難情的心便「怦」的狠跳了一下,手中的茶盞頓了一下,繼而又送到嘴邊,只是原本睜開的眼帘驀的下子沉了下來,聲音低沉問道:「談些什麼?」
乍一聽這聲音,齊楠還有些驚訝,連忙朝對面的人看了看,段難情透著些涼意的目光與他在空中不期而遇,歪了歪頭似是詢問。
齊楠突然覺得這樣的侯爺有些陌生,定了定心弦道:「坊間皆談這場雨水與殿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