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高緒激動的脫口而出,轉念立馬意識到了危險,全身警惕起來,「你怎知本相所愁之事?你又是何人?你如何進得我府?」
「相爺可還有要問的?」那黑影的口氣略帶些戲謔,唇角始終勾起,眸光中微微蕩漾著些許綠色的光芒。
「你……」高緒身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職,怎容人這般輕浮,當即氣血上涌就要喊人:「來人!」
「在下心想若是劉太師應該不會如此待客。」黑影略有些失望的語氣,直接將高緒剛上來的火氣堵在了心窩裡,眼神憤怒又無奈的瞥了那黑影一眼,剛要詢問他什麼辦法,便被門外一聲侍衛的聲音打住了。
「老爺!」
高緒只好平復了一下情緒,淡定的說道:「沒事啦,下去吧。」
「喏。」
門外侍衛一離開,高緒便咬牙開口說道:「本相倒要聽聽你有何妙法!」
高緒剛說完,對面黑影便朝他拋來一物,高緒迎著月光輕而易舉的抓到,一方小匣子出現在掌中,月光下能看到是黑色的匣子,高緒皺了皺眉頭,「這是何物?」
「此物乃天外之物,凝珠,吃下去便可解了相爺的愁。」
高緒打開蓋子,一股刺鼻的味道襲來,高緒連忙擰著眉頭用手扇了扇,模糊的看到裡面很小一顆藥丸,立馬心裡嘀咕:如此一個小藥丸,吃了就能讓人懷孕?
「無憑無據,本相如何信你?」
「哼!」沒想到黑影竟然哼笑一聲,「侯爺大可不信,自然有人信得。」
這黑影完全摸透了高緒的脾氣,這話剛說完,高緒的火氣又被激起來了,「如若非你所言,本相拿你是問!」
「那也得相爺好本事。」
就在黑影說完這話後,屋子裡的燭火突然又亮了起來,高緒看下四周哪有什麼黑影,定是自己老糊塗了,就在高緒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時,掌中突然摸到一硬物,低頭一看竟真的有個黑色小匣子,打開一股難聞的氣味再次撲鼻而來,高緒搖搖頭,看清裡面躺著一顆紅色的藥丸,本想細細研究一番,奈何這股難聞的氣味太大,不得不扣上蓋子,端詳著這個匣子,高緒這才意識到方才確實有一抹黑影來過。
那抹黑影不是別人正是妖王殿的雲承,此時雲承完成任務竟來到了冥界,不因別的,只因自己家的殿下就喜歡待在冥界。
雲承向坐在上座的兩位匯報:「稟二位殿下,藥已送到。」
「好好好。」狐不歸依舊放浪不羈的沒個正型,斜倚在扶手上,時不時往嘴裡丟一兩顆從人間順來的點心,胸口淺色的衣襟都遮不住他的好身材。
而對面夜少卿就顯得穩重多了,終其一生不變的黑色錦衣長袍,規整的蓋住盤起來的雙腿,看向對面一直不拘小節的狐不歸,問道:「你確定此法可行?」
狐不歸竟被他質疑的聲音驚的坐起來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夜少卿,「你在質疑我?」
夜少卿此時都後悔開那句口,自己怎麼忘了這是個多麼難纏的傢伙,無奈之下只好別開臉看向別去,對他的問題就閉口不言好了,省的生出更多事。
雲承看這二人此時的氛圍不大妙,想離開但是不敢開口,更不能悄無聲息的離開,所以只能是說點什麼?可是這樣子貌似說什麼都是在引火。
「呃......那個......」雲承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張口了,「那微臣接下來該做什麼?」
果不其然,「唰」的兩道眼光朝自己射過來,雲承表面波瀾不驚,一個是可以讓自己死無全屍的人,一個是可以讓自己灰飛煙滅的人,這感覺怎麼想,怎麼可怕。
狐不歸丟他一個白眼,「你就待在尊殿身邊就行,必要時助她一腳。」
當時聽這話,雲承還是迷惑的,「助她一腳」助誰?難不成是要自己給尊殿一腳嗎?後來雲承才知道這個她是誰。
「諾。」雲承稀里糊塗的領了命,在離開的時候還聽到自家殿下還跟冥王殿下吵著呢。
「我堂堂一介妖王,雖不生在人間,但也在人間混了幾十萬年,歷經成千上百朝代,對於人性本殿是最清楚的。」
「本王不是那個意思。」夜少卿冷漠的回他一句。
「那你何意?」狐不歸像被刺扎了似的,冒出一股無名小火,非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我......」夜少卿一看他那副不講情理的樣子,頓時泄氣了,「本王懶得搭理你。」隨後一溜煙不見了。
高台之上只留下狐不歸一人,看著面前一案幾的凡物,還有自己新釀製的迷醉,本意是想找他替自己品嘗一下新酒的,這下好了,被自己氣走了。
狐不歸鬱悶的悶了一口這迷醉,一股甜絲絲的味道從口腔一直蔓延到胃裡,「嗯,甜。」說罷,狐不歸抱著酒罈也消失了,待他消失,隱匿在暗處的夜少卿才再次現身,端起案几上那盞有些泛紅的酒湯,喝了一口,確實是甜的,夜少卿也明白了,這是他專門為自己釀的酒,就因為上次自己提到的懷念印象中嘗過的一種蜜露般的酒水,他便做了出來,雖然不完全是,但是也十分接近了。
此時,正躺在屋脊上的狐不歸,晃蕩著一條腿,媚眼如絲,唇角含笑的望著歸來兮的方向,一切都看似平靜,一切又仿佛不那麼平靜。
果不其然,沒幾天相府就陸陸續續有人傳出來高貴妃懷孕的事,雖然還沒確定,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了,此時狐不歸與夜少卿隱身於相府屋頂,狐不歸得意的沖夜少卿一笑,夜少卿選擇無視。
狐不歸完全不在乎,說道:「高貴妃這個人生性愛張揚,一旦確定自己有孕,定會四處顯擺,甚至還會到前棲霞宮的主人面前去顯擺,介時......」狐不歸此時陰森的笑容布滿整張臉,真不愧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果然,雲承在冷宮見到了愛顯擺的高貴妃,於是毫不吝嗇賜她一腳,此時他在尊殿身邊的任務也完成了,隨後一溜煙的跑掉了,夏涼安也如願因他被送入了天牢,等待最後一次涅槃。
按人間算,魔桀回歸的第十日,在神魔兩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忽然魔界上方黑雲壓城,就連妖界和冥界都感覺到了。
「出了何事?」狐不歸難得回閻王殿一趟,剛躺下還沒捂熱乎榻,就被一陣騷亂驚起來了,隨即來到殿外查看。
「稟殿下,是魔界。」有小妖來報。
十方也來到了身邊,蛇對微小的動靜最敏感了,「是神界。」十方抬頭向上看去,魔界方位上方黑壓壓一層。
「不好!」狐不歸想起十幾萬年前花易折魂飛魄散的事,立馬竄了出去。
正巧夜少卿在看生死簿,頓感一陣威壓,緊皺了下眉頭,外面小鬼飄了進來,「殿下您......您快去看看吧。」
果然還是出事了!
夜少卿直接一陣黑煙閃現在奈何橋上,就連孟婆都覺察到了不對,忘川河裡的鬼魂也開始躁動不安。
「此情形不妙啊。」孟婆意味深長的說道。
夜少卿看她一眼,沒說話,突見上方一綠色光芒閃過,急向魔界方向而去,夜少卿也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不歸!」夜少卿喚一聲。
前面疾行的狐不歸聽到聲音,慢下來,扭頭一看,「少卿?」
夜少卿點頭,「嗯,魔界出事了。」
「是天君。」夜少卿難得見他面色如此凝重嚴肅,聽到此,夜少卿表情更沉重了。
於是二人紛紛加速往魔界而去。
而魔界早就聚集了各方魔獸與護法,與其說是聚集,不如說是就沒有離開,從魔尊不在的這十幾萬年裡,每時每刻都會有神界的人來偷襲,破壞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防止魔尊的身體被偷走,若是身體被毀,那就不知要多少個幾萬年了。
如今魔尊回歸,魔力尚且薄弱,正是進攻的好時候,看著上面黑壓壓的一大片,下面的魔軍也嚴陣以待,只等雙方誰先動手。
狐不歸與夜少卿一黑一綠同時落地,落在四大護法旁邊,四大護法向他倆見禮:「冥王,妖王。」
「此時什麼情況啦?」狐不歸迫不及待的詢問。
其中一名護法回他,「未得指令,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易折呢?」狐不歸又問。
「尊殿此時尚在修養。」
狐不歸一聽這更急了,「那這可如何是好?」
「妖王請放心,我等拼上性命也會護住歸來兮。」 這邊護法的聲音剛落地,就從上方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魔桀何在?」
眾人聽到此聲音,皆心下一沉,面露難色。
還得是妖王殿下膽子大,沉聲嘀咕一聲:「想不到天君這個老傢伙竟親自來了!」
見下面沒有回聲,上方再次喊道:「怎麼?人間一趟,回來都不敢見人啦?」
夜少卿向上方行一鞠躬禮,道:「敢問天君到此何事?」
「本君是來找魔桀算陳年舊帳的,無關人等都避開,省的傷及無辜。」
「不知是何陳年舊帳,讓天君如此大動......」夜少卿還未說完,一道白光如利刃一般朝夜少卿劈來,同時還伴隨著一句話:「宵小之輩,速速閃開!」
霎時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嚴陣以待,準備接下這道白光,眼看快到臉前一道紅光與之相撞,衝擊力還是讓眾人往後退了幾步。
「這力量,怎可與之抗衡?」
「哈哈哈哈......」上方忽然傳來一陣大笑聲,「好個魔桀,你終於肯出來了。」
「你還是跟之前一樣,那麼仁慈,啊哈哈哈哈......」天君狂妄的笑著。
眾人再抬頭,果然在天君一眾大軍對立面孤零零的站著一位身著紅色雲裳的女子,眾人皆異口同聲驚呼:「尊殿!」心下都默默的攥緊了拳頭,一有風吹草動就都上。
天君天胤看著對面孤零零的一人,笑道:「怎麼?此人間一行,你還是老樣子。」
對面的人只是看著他,也不說話。
「為何不說話?以前你不是挺能說的嗎?」天胤看她現在這副樣子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就連狐不歸與夜少卿都吃驚,原來尊殿一開始不是這樣沉默寡言的啊,那為何現如今......
容不得多想了,因為魔尊出手了,估計是不想聽他說些廢話了,直接魔刃出鞘。
魔桀單手控制著那把紅色的魔刃,朝著對面揮去一道劍氣,紅色的劍氣勢如破竹直衝天胤而去,而天君果真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東西,直接向上一個閃身,劍氣直接削了大半天兵,瞬間冥界的鬼兵增長數萬。
此種連自己人都不顧的打法,很快天兵會全部變成鬼兵,剩下的天兵一看自己是來當炮灰的,紛紛轉身離開,頓時天上黑壓壓的那些天兵亂成了一鍋粥,下面魔界的人抬頭看笑話。
眼看控制不住局面了,天君手執佩劍白衍俯身沖了下來,劍氣直指魔桀而去,隨後二人霹靂乓啷的打在了一起,地上一群看架的都揪著心,怕魔桀再出問題,天上一群同樣看架的,都膽戰心驚,怕再成為炮灰。
打著打著,忽然聽到天君說話了,「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知道的!」
魔桀只是見招拆招,對他說的話充耳不聞。
她越是不說話,對面天胤的招式越快越急,兩把利刃相碰相摩擦,火花在二人眼前蹦起老高,地下的人真替魔桀捏一把汗。
打著打著雙方竟然停了下來,中間拉開一段很長的距離,稀奇的是天胤竟然氣喘吁吁的,扶著自己的佩劍站好,而另一邊的魔桀則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臉不紅氣不喘,心平氣和的漂浮在空中,佩劍跟隨一同浮在身側,但是隨之而來的則是魔桀一頭烏黑靚麗的長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白色,最後全白。
看到這一幕,不光是魔界的人,就連天胤都跟著難以置信,不明白怎麼會如此。
反而是這頭華發的主人貌似已經習慣的樣子,一張俊美的臉上毫無波瀾,就連那雙紅色的眸子依舊處變不驚,眉心的舍子依舊綻放,使她更添一份神秘。
「魔桀你......噗——」天胤還沒問完,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他緩緩轉頭去看,一臉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朝自己刺了一劍的人。
別說天胤難以置信,就連跟隨他的天兵都是一頭霧水,這轉變來的未免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