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儘管嘗試便可。」白指著劍。
「當真?」
白點點頭,雙手抱臂站在一旁。
被解救的女人們圍了上來,看著插入沙海的劍。
片刻後,終於有人作出決定,伸手握住俠劍的劍柄。
俠劍紋絲不動。
隨後一個接一個嘗試,幾人齊上,也未能把俠劍拔出。
一炷香後,女人們氣喘吁吁地看向白,她們將力氣用盡也沒能撼動俠劍分毫。
白只是搖了搖頭,眼神不自覺地看向天邊,夕陽已落,接下來的天空就要被黑夜吞噬。
「收拾一下,然後回村子去吧。」
他指了指腳下躺倒的馬匪,幾個女人很有眼色地一擁而上,把他們的衣服扒了個乾乾淨淨,臨走時還要吐口痰。
幾名無頭馬匪光著屁股被丟在一旁,連褻褲都被抽下來。
收拾完畢,天已經黑了,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懸,星光點點,為地上的行人帶來一點光明。
一段時間後,行李收拾完畢,白收起馬匪藏在身上的白銀,共有十四兩。
「你們走吧。」白抱起俠劍,重新背在身後,這柄劍有他半人高。
「英雄不跟我們同行嗎?」其中一名女子開口,雖然她年歲已高,但歲月未能在她臉上留下幾縷痕跡,她應該是這群女人里最漂亮的。
「我還有事。」少年指了指身後的劍,他還要完成師傅的任務。
「您是在找能拔出這柄劍的人嗎?」
「對。」
「他長什麼樣子呢?」
少年搖搖頭:「我不知道,但能拔出這柄劍的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在這之後呢?」那女子騎在馬上,馬匹不安分地躁動起來,試圖將身上的女子顛下去。
唰!
只見一陣炫目的銀光閃過,白單手持劍,劍尖對準那匹不安分的馬。
感受到生命的威脅,那匹馬踏踏蹄子,打了個響鼻,慢慢安靜下來。
少年的眼色罕見地帶上一點茫然:「之後?」
「找到這柄劍的主人之後呢?」女人握緊手中的韁繩,另一隻手安撫著馬兒的情緒。
白望向天空,思考一番後,收起無名劍:「不知道。」
片刻後,他又堅定地點了下頭:「師傅沒說過。」
夜晚荒漠的風裹挾著些許涼意,吹在少年肩頭,蓬亂的髮絲輕輕搖曳,與少年深邃的眼睛交相輝映。
那女人看得有些痴了,這要是好好打扮一番,定然是個俊男子。
若不是她早已嫁為人婦,定要追求一番。
夜色漸深,忽來的一股寒風,如一柄無形的刀刃,穿透衣物,打醒了那名女子。
星月高懸,股股風襲來,女人們終於想起荒漠的夜色下有多麼可怕。
幸好她們還有幾匹馬,此處距離她們的村莊並不遠,只要兩個時辰就能趕回村莊。
「英雄,先跟我們回村吧,先在我們村里歇息一陣再趕路,也不遲。」女人伸出手來:「您可以叫俺小四。」
寒風呼呼吹響少年破爛不堪的衣擺,少年看著顫抖著抵禦寒風的女人們,點點頭。
路程還遠,若沒有他的幫助,這群女人未必能全須全尾的趕回村莊。
「英雄,還未請教您貴姓?」小四抓起韁繩,用力一甩,馬兒便開始狂奔。
站在馬背上的白微微一愣,撫摸著手上的無名劍道:「我沒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白』。」
「這是何意?」小四不解道。
「我記憶中總有一道聲音,他叫我『阿白』。」
...
天邊一朵雲遮蔽了月光,眾人趁著最後的夜色步入破敗不堪的村莊。
街邊還殘留著血跡,村口堆著十幾具渾身殘破的軀體,有死去的,也有活著的。
「這裡沒有郎中,想要治病只能馱著他們走兩天兩夜到鎮遠城去,需要很多銀子。」小四低下頭,手不自覺地握緊韁繩。
「為何在此地落戶?」白疑惑不解,此地馬匪橫行,光他一路走來就遇到不下一手之數的馬匪。
「祖籍在這裡,以前也沒有這麼多匪徒,最近幾年才橫行起來。」
小四翻身下馬,將馬繩系在村口的木樁上,走向村民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
「阿...四?」躺在一邊的老人嗚咽著,睜開雙眼:「你...已經死了嗎?」
阿四紅著眼睛,蹲在地上小聲抽泣著指向少年:「叔公,我們,被這位英雄救下了,那些馬匪,都死了。」
「是嗎...那就好...就好...」
說著老人的眼睛再度閉上,阿四捂著嘴巴,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伸出手探著他的鼻息。
老人已經死了。
阿四手指微顫,接著手指帶動手臂,然後是全身,最後終於忍不住,大哭出聲。
白遠遠地看著,默不作聲。
阿四哭累了,回過頭,少年還遠遠看著她,阿四緩緩起身,卻見眼前一黑,一陣眩暈感襲來,倒在地上。
「小四?小四!」
...
清晨,阿四醒來,她躺在一座熟悉的屋子裡,是她家的房間。阿四躲在被窩裡捂著被子又哭了一陣,這才紅著眼睛起床。
推開房門,院子裡的血跡還未清理乾淨,看得阿四又想哭——阿爹阿娘為了阻攔馬匪,被馬匪殺害了。
阿四身子一軟,又倒在地上,泣不成聲。
村莊裡,白將那柄劍立在路邊。
「後生,你這劍有問題,俺幾百斤的鐵錘都使得,區區一把劍怎麼會拔不出來?」一名壯漢渾身是汗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說明你不是我要找的人。」白輕輕回道,神色不變。
壯漢垂頭喪氣的離開,旁邊看戲的女子見狀,扯著嗓子大喊:「還有人要來試試嗎?」
無人回應,大夥都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村民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嘗試過了,這劍卻像長在劍鞘里一樣,任憑誰拔也不為所動。
白嘆了口氣,收回俠劍,打算離開。
「等等。」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少年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鄉親們還沒道謝,還請留步。」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走出,是這個村莊的村長。
「不必道謝,率性而為罷了。」白搖了搖頭。
「唉。」老人擺擺手,遞上一個布袋,裡面裝著幾兩白銀和一些銅錢。「若您不收下,我們心中過意不去。」
白看著那些碎銀子默不作聲,他掂了掂自己的口袋,接下來幾年的飯錢是不用擔心的。
「您若感激我,給我身衣服吧。」白婉拒了老人的謝意,指著身上說道。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