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銘看向旁邊的官差,「大人,這裡有人擾亂科考,你們快將他趕走。」
說著,他將左腳往後退了退,這小屁孩的眼睛太尖,萬不可讓他發現端倪。
許昌銘以為貢院的官差很快會呵斥這小孩離開。
果然,官差厲聲呵斥道:「大膽!」
許昌銘沾沾自喜,為給官差留個好印象,還點頭附和道:「沒錯。」
「你這小孩太不懂規矩,連貢院這種地方都敢擅闖,實在太沒規矩……」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官差便拿佩刀指著他,「我們說的是你,大膽!」
「……啊?!」許昌銘瞬間傻眼愣在原地。
官差沒好氣地解釋,「這位蕭公子乃是聖上欽定,協助主考官孫大人的。」
「既然蕭公子說你有問題,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許昌銘愣怔片刻後迅速回過神,對蕭宇澤一改先前的態度。
他陪著笑臉道:「竟然是協理考官大人,怪在下有眼不識珠。」
「您小小年紀能有如此造詣,定然是文曲星下凡,我願拜您為師。」
許昌銘心裡認為這種小屁孩最好拿捏,比大人的心思要單純的多。
他們不喜歡錢財,就喜歡被人捧著的感覺。
這兩句話還不將人給哄的找不著北?到時說不定還會給他行方便。
「我還沒有收學生的資格,你不用和我套近乎。」蕭宇澤面無表情地拒絕。
跟在沈知蘊身邊潛移默化,他現在也學會看人心。
這些人見到他說什麼話,存的什麼心思,他一看便知。
眼前這人眼神躲閃,試圖和他套近乎打岔,這是心虛的表現,他定然藏著不可告人的事。
「官差大哥,勞煩你們再仔細檢查檢查,不可讓任何違規之物進貢院,污染科考聖地。」
官差們遵令道:「是,蕭公子。」
「你……你們,這不合規矩,我要報官告你們惡意針對。」許昌銘臉色極其難看。
後面還有許多學子在等著檢查進貢院,官差可沒那麼多時間和他糾纏。
「行,你不願配合,那便划去你的名字取消資格,叫……謝從運是吧?」
……
與此同時,沈知蘊面前擺放著張紙條。
這是暗衛剛查到的,上面寫著許昌銘這次參加科考所用的名字。
謝從運……
因著先前和謝驚鴻的那番秘談,沈知蘊特地去了解過當年謝家發生的事。
當初他們的罪名是和北蠻勾結,販賣鐵礦和兵器,這無疑是斬首的重罪。
皇帝念在謝家往日功勞上,已經格外網開一面,只將男丁押入天牢處斬。
而這個謝從運,若是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謝大人弟弟的兒子,也就是謝驚鴻的堂弟。
看來謝驚鴻背後之人,就是給許昌銘偽造身份之人。
沈知蘊看完後將那紙條揉成團,撩開車簾詢問,「貢院那邊的情況,如何?」
從始至終,她關注的都不是許昌銘,而是藏在他背後的人。
「少夫人放心,事已成。」暗衛過來匯報。
「是澤公子發現的,許昌銘將作弊小抄藏在鞋底夾層,現已在押解到刑部的途中。」
科考舞弊可不是小打小鬧,倘若坐實罪名,數罪併罰許昌銘決計逃不脫死。
「放出點風聲,他為保命只能拉出個替罪羊來,畢竟被逼替人代考的話,那罪名會輕的多。」
謝從運這名字雖然不稀奇,但倘若她有意引導,往當年的謝家去想呢?
屆時,藏在幕後的人為了不讓謝家重新被響起,會不會想要將他滅口。
沈知蘊坐在馬車閉目養神,陷阱已經布好,只等著獵物上鉤。
她讓僕從將做好的點心給蕭宇澤送去後便打道回府。
馬車還沒到侯府,沈知蘊先收到了謝驚鴻的信。
對此她絲毫不意外,看來那天的問題,謝驚鴻已經想好答案。
侯府後院的小巷裡,謝驚鴻穿著斗篷,帶著帷帽來赴約。
「你……我承認你說的沒錯,謝家確實不乾淨,落到那樣的下場是註定。」
謝驚鴻慘然一笑,「這麼多年,我好像都在助紂為虐,做下不少無法挽回的錯事。」
「未必不能挽回。」沈知蘊看著她道:「種一棵樹最好的時機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只要你願意為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償還,什麼時候都不晚。」
謝驚鴻的態度轉變,對他們絕對有利,「別讓你背後的人再撥弄風雲。」
「北伐大捷,有多少大楚百姓能過上安定的日子,難道你想看天下人再陷入戰火?」
謝驚鴻掙扎許久,低頭黯然道:「可他……畢竟是我二叔。」
「是除孩子之外,我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
沈知蘊搖了搖頭,「你將他做親人,可害謝家至此的人也恰恰是他。」
「我能查到那些事,想來你也查的差不多吧?謝大人為官清廉,又怎會販賣軍火牟利?」
這一切的背後都是謝驚鴻的二叔謝廣智所為。
謝驚鴻的眼底儘是恨意,「二叔害我全家,還騙我說是皇帝昏聵無能,冤殺謝家。」
「奈何,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的長輩,我不方便親自出手。」
謝驚鴻從衣袖裡抽出一封信,「這是他這些年經營的勢力和人脈。」
「我只能將這些東西交給你,希望能幫到你。」
這對他們非常有幫助,可以直接掃清謝廣智的殘黨。
沈知蘊點了點頭,上前接過那封信道:「多謝。」
「放心,此事過後你雖無法避免要在牢里贖罪,但我會盡力幫你打點。」
謝驚鴻定定地看著她,眼底有悲哀和憐憫,「真的很感謝你,不過……或許我已等不到那時候。」
「真的,對不起……」
她話音剛落,沈知蘊便感覺頭重腳輕,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糟糕,竟然在家門口中計,那封信上面有藥。
沈知蘊拼著最後一絲清明詢問,「為……何?」
「對不起。」謝驚鴻接住沈知蘊倒下去的身子,眼角划過一行清淚,「我也是別無選擇。」
等沈知蘊再醒來時,發現她躺在一片稻草上。
她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察覺到孩子的存在,她頓時安心不少。
手腳酸軟無力,沈知蘊只能一點點的挪動著坐起來。
她花了點時間才適應眼前黑暗,看見此時正身處一處破舊的茅草屋裡。
「嘎吱——」
破舊發霉的門板被推動,有人從外面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