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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沏茶

2024-08-18 03:19:27 作者: 子夜聽風
  秦闕居高臨下睨視她,冷道:「我考慮要挖了你的眼睛。」

  連魚枝欲哭無淚。

  這位國公爺是不是腦子有疾?

  叫她來伺候的是他,叫她不准閉眼的也是他,那個傷疤那麼嚇人又不是她弄的,憑什麼挖她的眼睛?

  這一刻,連魚枝磨了磨後槽牙,話本第一回怎麼寫,有著落了。

  不過,秦闕性子利落,會說『考慮』而不是直接動手,她機敏地咂摸出轉圜的餘地。

  「國公爺,你也可以考慮留下小的眼睛,畢竟還要給你做面的嘛……」

  她揚著頭討好說道,一雙杏目笑得彎彎的,眼眸如有夏初雨後遺留的青葉上的露水,被濺濕的薄衣緊貼胴體,勾勒出少女獨有的纖細體態,顯得那麼乾淨與靈動。

  秦闕眯了眯眼,定定看著她,尤其看她的眼睛,莫名陷入某種回憶與情緒中,最後淡淡一句:「貧嘴。」

  隨後跨步上了岸,披衣穿戴,似乎火氣消了大半。

  連魚枝逃過一劫馬上整理好自己後,跑去小廚房做麵湯,她做面做得比平時更賣力,以此顯示眼睛對她的這份活計真的很重要。

  書房內打碎的狼藉早已被姜生收拾,原來擺放蓮花紋瓶的位置也換上了另一款白釉鳥頭壺。

  連魚枝自覺往旁一大步,之前那個是前朝古董,估計賣十個她也抵不上,所以眼前這個有多遠離多遠。

  連魚枝再次露出討好的笑容:「國公爺,趁熱吃!」

  秦闕每一口吃得都慢,似乎吃的不是面,而是值得回味的東西。

  「還記得怎麼會做這麵湯的嗎?」秦闕突然問道。

  「回國公爺,小的不記得了,一上手就會的。」

  秦闕又問道:「以前去過泉山鎮嗎?」

  泉山鎮……

  連魚枝回憶了一下,那不正是三年前遇見他的地方嗎?

  她立刻搖頭,「沒去過!」

  秦闕冷著的臉有了笑意,很不好的那種,說道:「你失憶了,回答卻那麼肯定?」

  連魚枝後知後覺,背後生汗:「就是……因為記不得了,小的覺得自己沒過去……」

  只見秦闕聽後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態,讓連魚枝實在沒底露出的破綻算不算大,回應又是否能打消他的疑心。

  她一臉苦相影響食慾,秦闕不喜:「滾出去吧。」

  求之不得!

  連魚枝利索跑到門外,在寒風中罰站。

  身上衣衫不夠厚,站久了也難以堅持,這時候,許牧來了。

  「主子,找到了。」他俯身找了個恰當的距離,附耳秦闕說了幾句。

  二人起身便要出門,許牧拿了狐裘為主子披上,連魚枝則暗自歡喜,可以進屋暖暖身子了。

  只是這歡喜來得快,去的也快。

  姜生跟去前笑得耐人玩味,和她說道:「你碎了蓮瓶,劉伯要『沏茶』請你,他已經在等你了。」

  連魚枝:「……」

  見劉伯的地方並不是總管住處,而是前院的一間屋子。

  一進去,眼之所及四面皆牆,屋中央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有好幾樣東西蓋上了紅布,看形狀像小罈子。

  連魚枝猜著那裡頭裝的會不會是茶葉?

  而桌子旁放了兩張凳子,其中一張樣式很正常,而另一張卻是有點小新奇——它比普通的凳子座面要大一些,為的是底下置了個小木桶。

  「來了?」

  劉伯正坐在那張正常的凳子上,見她遲遲不過去,和氣道:「小丫頭,沒在七支梅上犯錯,倒是栽在古董上了,坐下吧。」

  連魚枝總覺得這凳子有蹊蹺,架不住劉伯開始擺弄茶具,一副真的要沏茶的樣子,只得坐下。

  她說道:「劉伯,我不是故意打碎的,能不能看在我初犯的份上,別讓我賠。」

  劉伯道:「對,你是初犯,所以眼下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你月例全抵,抵個三十年,一個是喝我沏的茶,免賠。」

  說完,拿出準備的茶葉,按上乘沏茶的流程絲毫不馬虎做著,從飄出來的茶香可以聞出乃是品質出色的碧螺春。


  一個下人犯了錯能喝那麼好的茶,還不用賠,這到底是懲罰還是獎賞?

  連魚枝嘖嘖稱奇,雖有疑慮,也做了選擇:「我……喝茶!」

  「好,茶一會就能倒出來,這些你選吧。」劉伯撥開紅布,對著幾個小罈子朝她說道。

  連魚枝問:「這是什麼?」

  劉伯說道:「不用問,直接選,都是『大補之物』,添到泡茶里對身體非常有益!」

  連魚枝頓時生了一種不好的感覺,「能不能不選?」

  劉伯笑而不答,她便隨便指了其中一個,劉伯從裡頭捻出一條扭來扭去的東西。

  連魚枝定睛一瞧,當即頭皮發麻。

  一條碩大的黃綠斑紋水蛭!

  下一刻劉伯已經將它扔進盛有滾燙熱水的茶壺裡,用力摁住壺蓋,然後端起茶壺勻力搖晃,不一會兒沏了一杯茶擺在她前面。

  「喝吧,今天喝足一個時辰,一杯接一杯,期間不得離開這把凳子,今天喝完,明後天同樣的時辰,我還在這裡等你,一共罰你三次。」劉伯笑眯眯的。

  她幾欲作嘔,驚道:「三次!?還不得離開,那我要去……怎麼辦?」

  劉伯指著她凳下的小木桶,「都備好了,防著犯錯的人憋不住而水漫金山。」

  連魚枝入國公府以來第一次大開眼界便是秦闕的十八煉獄浴房,眼下這個算是第二個,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的陰損招數!

  看她發白的臉色,劉伯大發慈悲道:「可憐見的,我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是做牛做馬三十年無月例,還是痛痛快快受過這三個時辰?」

  蚊子腿再細也是肉,在大府里生存身上沒銀錢傍身打點怎麼行?

  喝茶保住月例要緊!

  連魚枝視死如歸:「三次是吧,我喝!」

  劉伯大笑道:「小丫頭,看來你是個愛財的!也成,咱們國公爺不差這點錢,但犯了錯最重要的是長記性,他要的便是這個小懲大誡的效果!」

  「可我能不能換一樣……」她快哭了,在剩餘的小罈子之間來回指著。

  劉伯語重心長說道:「那些是壁虎、毒蛇、蠍子、蟾蜍,你頭選的這壇算不錯的了,下面兩次希望你還有這運氣。」

  難怪囂張的碧螺見了劉伯像老鼠見了貓,而姜生說到劉伯沏茶便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連魚枝絕望了,盯著那杯茶咽了咽口水,心裡把秦闕和他家十八代祖宗狠狠罵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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