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 五皇子與六皇子

  六皇子楚塵星與安妃面對面品茗。

  但對於生母移至跟前的茶，楚塵星顯得心不在焉，目光呆呆望著底下虛空。

  「星兒！」

  安妃輕柔喚他卻不見反應，於是加重聲量再喚一次，楚塵星終於回過神。

  「母妃……」他青澀的面龐略有尷尬，手指摸著茶杯試圖解釋：「兒臣近日讀書太晚，沒睡足，所以困頓了些。」

  安妃擔憂無比：「你若是讀書乏了還好，休息休息不必來給我請安，母妃怕的是這宮中的陰謀陽謀，你切不要摻入是非當中，母妃年紀大了，就你一個孩子，你可定要謹記。」

  楚塵星乖巧點頭，這事生母從小對他的教誨，安家在朝中屬於不大不小的功臣家族，只能保他們母子於後宮平穩，其他的不應多想。

  自懂事起，他便知道自己就是做閒散王爺的命，要一輩子仰天子鼻息。

  但眼下，他卻被捲入了似乎是『謀逆』是非中……

  那日跟他一起進去校場的太監無故消失了，想來是五哥動的手。

  楚塵星瞧著生母日漸衰老的容顏，兩鬢隱隱有銀絲，實在說不出口，生怕她嚇出個好歹。

  他從來沒有憂慮過，有朝一日陷入寢食難安的境地，便沒有獨自面對險情的勇氣。

  「奴才拜見安妃娘娘、六殿下。」

  一個陌生小太監在主事宮女的帶領下進來，說是五皇子府的，

  彎著腰身恭恭敬敬道：「安妃娘娘，五殿下差奴才請六殿下一同去城郊林子狩獵。」

  一聽是五哥楚綏赫要找他出去，楚塵星驚出一身冷汗，霍然起身不慎打翻茶杯，茶水淋淋滴滴。

  安妃不禁皺眉，關心問道：「你這孩子，咋咋呼呼的，有沒有燙著？」

  生怕自己再遲疑一會，楚綏赫派來的人會亂說話，楚塵星急道：「母妃……母妃我沒事，我換身衣袍去狩獵……」

  見他語無倫次，安妃實在擔憂他的精神是否因讀書壓得太緊而不大好，於是道：「行，快去吧，騎騎馬射箭鬆快鬆快。」

  在安妃眼中，具有蠻族血統的楚綏赫生母已故，是個無甚可防的人，來日自己兒子做文王，他做個兵權可有可無的武王，沒有利益衝突，是孩子可以淺交的對象，欣然允許他們之間走動。

  楚塵星回六皇子府途中冷汗連連，不停用衣袖重重按在臉勁上，心如擂鼓。

  他不是沒想過直接到父皇前面告發，可由於秦國公流言紛飛，父皇欲偏袒而側面斥責長公主姑母，事情遠沒結束，父皇正是焦頭爛額之時，若是他這時候去告發，無憑無據，怕目的不能達到，連累母妃不止，更是打草驚蛇。

  想來礙於他皇子的身份，不少人知道他去了校場，所以上回五哥並未直接殺他，但看他的眼神沒有一絲素日裡的兄弟情分，仿佛他是他監視下的獵物，膽敢將那件事透露出去一句，必死無疑。

  今日忽然要見，也是敞著狩獵名目約他去的，應該還不是要取他性命，但五哥到底要做什麼？

  楚塵星換上武服後惴惴不安趕往集合地，當見到楚綏赫的一刻，被嚇得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雖然楚綏赫深邃的五官上不喜不怒，神色與往日無異，可眼神里透著的疏離冷漠告訴著楚塵星，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隨時要抹了他的脖子……

  楚塵星想到了安妃，咬牙壯膽上前去，「五哥，我來了。」

  楚綏赫僅僅看了他一眼，叫人牽來自己的戰馬，說道：「今日你騎它。」

  那是一頭烈馬，就叫『阿烈』楚綏赫花了七日功夫才馴服，楚塵星看向自己的愛駒，是凌帝前年賜下來的，溫馴無比。

  「五哥，我還是騎自己的馬吧……」

  楚塵星瘦瘦弱弱的年紀哪比得過健壯有力的楚綏赫，話沒說完的功夫就被拎著衣領丟上馬背。

  阿烈煩躁打轉，在楚綏赫牽制的韁繩力道下逐漸平靜，待他也上了另一匹馬，二人在軍隊的圍繞下出城。

  話在腦里心裡反覆許久，楚塵星憋足的勇氣開口道：「……五哥，什麼事沖我來便是，不要傷害我母妃和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