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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戈拉城的一日

2024-08-18 03:24:00 作者: 山貓131
  看著那酒鬼痛哭流涕求饒的醜態,涕泗橫流、手腳抽搐,希娜眼底露出一縷失望,收回酷烈的殺意,一腳踢在對方的軟腹,痛得酒鬼弓著腰躺在地上。

  配上他那因氣血上涌而變得緋紅一片的腦袋,真真活像是只煮熟的大蝦。

  沒有人理睬哀嚎的酒鬼,這畢竟是對方自找罪受,就連他那幾個酒肉朋友都一併縮在角落裡,冷眼旁觀,默不作聲。

  酒館老闆和躲在吧檯後的幾人對了一眼,在幾人的眼神催促下,面帶苦笑站直身子朝著今日的酒客抱拳道歉道:

  「諸位酒友,小店今日出了這檔子糗事,當真是我識人不准,這樣吧,我自罰三杯,再給諸位免了此單,可好?」

  酒館裡稀稀疏疏僅有幾聲回應,老闆放眼望去,便見眾人目光紛紛投向吧檯前坐著的那人,登時明白今天這事能不能了解,看得還真不是他這個老闆有沒有誠意了。

  心中暗嘆一聲遭罪,酒館老闆如臨大敵地開口問道:

  「客人?客人?」

  他屏住呼吸,雙腿肌肉緊繃,生怕下一秒鐘對方便要暴起傷人,畢竟先前那可怕的殺意沉重得仿佛要化作實體,實在是令人不得不防。

  「冒險家?」老闆又輕聲問詢兩聲,卻仍舊沒有得到回應,乍一看去,還以為希娜正佝僂著身子喝著酒呢,待他定神一觀,才發現,原來對方趴在酒杯上,已然是醉的不能再醉了。

  酒館老闆鬆了口氣,用袖口擦著額頭上細密的冷汗,邊抽空給酒館裡的客人打了個「無事發生」的手勢。

  眾人也跟著泄了緊憋著的那口氣,繼續把酒言歡,只是說胡話的、吹牛皮的,聲音卻是小了許多。

  待到希娜醒來的時候,她仍是在小酒館的吧檯上,位置亦沒有變過,只是這時候大門已經從裡邊上了鎖,薄薄的微光透過門縫,顯得這小酒館裡格外的溫馨。

  昨夜還沒來得及吃的白麵包被老闆蓋上了一層薄布,上面覆著些洗不淨的油漬,但希娜卻沒有在乎這些,囫圇吞棗地把麵包吞下肚,連味兒都不怎麼嘗得出來,又怎會在意惹上的那麼點污垢呢?

  放下足額的銅幣,用盜賊的把戲從外頭把門鎖鎖上。

  在晨曦之下,在初陽的光華中,希娜混入大街小巷裡扯著嗓子叫賣的行商裡頭,不一會兒,手上就兜著幾塊油餅果乾,換上韌性十足的牛皮袋,腳下踏著的破爛草鞋也功成身退。

  手頭的錢財也去了小半。

  再一看那團團圍過來的小販,希娜頓時有些汗顏,只覺得這些臉上帶著笑的販子可疑得緊,一個不注意自己兜里所剩不多的金錢怕是都要給奪了去。

  幾步踏上牆頭,小跳著翻過主人家的屋頂,環顧四周無人,這才得以安心的落在地上。

  方一落地,拐過七彎八繞的深巷,便見巡邏的衛兵有說有笑地聚在某個小攤販前,肆意地翻弄著成堆的碩果,挑出幾個熟透的塞進兜里,而後揚長而去。

  那攤主人眼裡閃著焦急,默默收拾著凌亂的果堆,不聲不響。周圍人亦是當作看不見那般,照樣吆喝著甩賣,但細看他們的面容,卻並非無所謂的模樣。

  順手以低價買了一袋熟透的果子,這是種野外少見的可食用果,但不像是曾嘗過的那樣發酸,反倒是有些甜的膩人。

  大抵是兩地氣候的不同催生的結果,「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說的便是如此。


  拿在手上邊走邊吃著,車道兩邊擺攤的商販也基本見不著了,高了些檔次的商店占據了他們的位置。

  甜食店裡的玻璃櫃擺著剛烘烤完的糕點;模樣精緻的香水店裡頭的瓶瓶罐罐,裝著蓋不住氣味的香水;餐館夥計在門口擺出兩塊木牌,在上邊寫著當天的招牌菜。

  茶樓外邊撐起大棚,好歹是讓熱衷聽書的客人有個位置站;灰綠色的荊棘團成圓圓球,輔以紫紅色玫瑰點綴的小樓門口,豐乳肥臀的女人小口抽著水煙,對上眼了便會展顏一笑,輕啟朱唇招呼道:

  「官人請留步,今日春風拂面,神清氣爽,何不與小女子上樓快活一番?」

  希娜頗為詫異地停下腳步,左右顧望,發現並無他人後,用手指著自己疑惑道:

  「我?」

  那女人暗戳戳地鄙夷這個雛兒,但不得不說,表面上的禮儀確實到位,盈盈淺笑令人如沐春風。

  為的,就是希娜這面貌難堪,裹著破爛斗篷,卻腰纏精緻牛皮袋,腳踏著絲綢布鞋,懷裡揣著個錢幣走起路哐當作響卻不知覺的小鬼頭。

  那金幣互相摩擦時發出的美妙聲響,可逃不過女人的耳朵。

  混跡在這片街區這麼久,要是連這種賺錢的機會都嗅不到的話,她還不如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女人蓮步輕移,帶起道道清香,言笑自若道:

  「官人,咱們這暗香樓可是城裡數一數二的好去處呢,咱們這啊,不敢說別的,但這豆蔻年華的妹妹們,可多的是呢。」

  希娜掂量著昨天剛領的補貼,又啃了兩口手裡的油餅,她往店裡望去,幽深的暗遮住了太多,隱約可見的,只有那明顯不正經的布設。

  除此,便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從樓里探出頭來,衝著她以袖捂嘴,輕笑兩聲。

  雖說那明眸搶眼奪魄,但在希娜眼裡,這些人的目光總是隱晦地飄向自己腰間的牛皮袋,而那女人身上帶著的味道也不對勁,僅是吸入短短几秒鐘便覺得氣血上涌。

  「這香味是某種毒藥麼?」希娜暗暗心想,又瞥見了對方一閃而過的貪婪目光,果不其然,她們的目的便是自己的錢包。

  沒有一絲猶豫,為了保住自己的錢袋子,她轉身就逃,兀的撞入人群中,在女人眼裡徹底沒了蹤影。

  「靠!小崽子還挺機靈!」女人見自己怎麼也攆不上對方,嘴上不饒人地罵了兩句,卻又無可奈何地吸起水煙,把一張陰沉的臉掩在煙霧後邊,過不了一會兒,便重又換上了攬客用的標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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