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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出發,宴飲

2024-08-18 09:15:18 作者: 灼光映月
  因為要等孟夫子的回信。

  本來沒準備在東原多待的李思二人,也只得暫且在夏府住下。

  正好李放勛也有了夏歸荑這個玩伴。

  一開始兩人整天在清觴園裡瘋玩,

  然後一起被夏夫人揪著耳朵捉回去讀書。

  李放勛就納悶了,自己怎麼說也是個客人。

  怎麼還能逼著他讀書呢?還有沒有天理了!

  正常的情況不該是。

  夏歸荑苦逼的跟著夏夫人讀書,他繼續在外面玩,然後夏歸荑咬牙羨慕嗎?

  怎麼就成了他們兩個一起吃讀書的苦了呢?

  此時正在跟夏常柯釣魚李思深藏功與名。

  趕路的時候就算了。

  這有了讀書的條件,自己大孫子怎麼能錯過?

  正好讓李放勛好好感受一下,書香門第的讀書氛圍。

  李放勛在夏府玩了九天,也念了九天的書。

  跟夏歸荑的關係是突飛猛進。

  當然這個關係目前還是純友誼,沒什麼亂七八糟。

  李放勛也算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學神!

  明明是那麼晦澀難懂的文言文。

  夏歸荑跟夏夫人讀一遍就能記個大概。

  他自己再多讀幾遍就能領悟其中的含義,根本不需要夏夫人多費心講解。

  而李放勛自己呢?

  也不說讓他跟上夏歸荑的進度。

  他連基礎的幾本啟蒙書都只是讀了個大概,更別說讓他全文背誦。

  夏夫人只能從頭一點點的教,給他再打基礎。

  但別說其他,李放勛的記憶力是真的好。

  可能是靈魂覺醒的原因。

  一本書多看幾遍,他就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來。

  但他理解能力是真的普通。

  沒人給他細細講解。

  他是真看不懂那些書上所謂的微言大義,到底在表達什麼意思。

  他的大腦早已被白話文占據高地。

  所以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在夏歸荑的眼中。

  李放勛就是一個活潑可愛,愛玩愛鬧。

  但看不懂書的傻子。

  但李放勛是她唯一的朋友,她能怎麼辦。

  當然是跟著李放勛一起玩一起鬧,一起當傻子了。

  當然兩人也沒有一直干讀書。

  有時候李放勛會帶著夏歸荑一起去聽李思給他講故事。

  對於李思講得那些他年輕時候打仗發生的各種故事。

  身為小女孩的夏歸荑聽的津津有味,比李放勛聽的還入神。

  因為災民原因,李思的故事依然停留在南征交趾大勝。

  接下來就是他跟夏歸荑一起聽的。

  李思拿著杯茶聲音渾厚,徐徐講到。

  大軍回到國內,因掃平叛亂迅速,皇帝很高興,發下封賞。

  李思因功升官,回到到邊關就擔任把總。

  他手下的兄弟們,也都能繼續跟著他上任。

  等回到了邊關,看到我活著回來了。

  那些盼著我死的人可不高興,但又拿我沒辦法。

  當時就覺得,他們那副扭曲的嘴臉看著真是太讓人開心。

  後來他們乾脆眼不見為淨。

  繼續把我,連帶著一群他們瞧不上眼,跟他們作對的人。

  一起發配到了離他們最遠的地方守關,我倒是樂得了個天高皇帝遠。

  說到這,穿著天青色紗衣的李思低頭緩緩抿了一口茶。

  但到了沽峰衛我才知道,他們這不是發配我,他們這是要我去死。

  跟沽峰衛相比,之前受的委屈都不叫委屈。

  南征交趾受苦只是一時。

  沽峰衛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在總兵名冊那裡,沽峰衛應是有精銳士卒300的衛所。

  再加上我帶去的200多人,正好是一個把總定額。

  可等我到那一看,哪來的300兵。

  老弱病殘全算上也不到100個,還大多是鬢生白髮,老眼昏花的老卒。

  站在那別說防備關外野人,威懾力也就只能趕趕落進田裡的鳥雀。

  那裡本來還有幾個管事的軍官,我一去,他們看到調令後。

  一副終於解脫的樣子。

  東西都沒好好收拾,全都跑了,好像有鬼在追他們一樣。

  李思說著憤怒的一拍桌:「他們甚至都沒人想著跟我這個新上任的把總交接!」

  「等我拿著各種冊子懵逼的時候,整個沽峰口上,連個能告訴我啥是啥的軍官都沒有!」

  啥都不知道,我只能勉強先把手下弟兄安排著住下。

  然後我就開始跟那些原來的老兵嘮嗑套近乎。

  這話說多了關係也就熟了,就這麼一來二去的混熟之後,他們才跟我說真話。

  不是之前那些軍官不交接,而是沒那個必要。

  沽峰衛在最初建立時,真的是一個正正經經的邊關衛所。

  兵額滿員,訓練有素。

  時常還能在主官的帶領下,出去找找關外野人的麻煩,打點野食。

  後來朝廷下發的糧餉就跟不會數數一樣。

  他們滿額的兵員,給的糧餉還不到七成,後來缺的糧餉越來越嚴重。

  那些兵也是人!也得養家吃飯,漸漸的就出現逃兵。

  剛開始逃兵的時候,那些軍頭也慌,還派人出去搜尋過。

  後來見都有逃兵了上頭也沒人來管,乾脆也就趁著逃兵吃起了空餉。

  到後來,年輕能跑的都拖家帶口的跑了。

  就剩下他們這些沒人要,沒人管的還留在這裡,看著這關慢慢荒廢。

  那些防禦工事,武器鎧甲什麼的,也都沒人養護,漸漸也腐朽了。

  上頭乾脆把這裡也當成發配人的刑場。

  那些得罪他們的人只要往這一扔,要不了幾年就都沒了。

  不是死在野獸嘴裡,就是死在野人手裡。

  各有各的死法,還不用髒了他們的手。

  那些衛所內的兵員名冊也都跟廢紙一樣。

  老兵跟我說:這就是個墳場,你就是被發配過來等死的鬼,那些跑掉的人就是上一批鬼。

  只不過他們比較幸運,在死之前遇到了你,讓他們能活著回去。

  我就問他們『我是來等死的,那你們呢?』

  那老兵剛開始還看我,後來眼神就飄了,飄到了我身後的山野里。

  我們啊~我們就是那墓場內,一個個已經躺倒坑裡,但還有一隻手在外面晃著的乾屍罷了。

  當時的我看著那個說話的老兵,他的眼一片渾濁,沒有一絲亮光,仿佛已不是活在這世間。

  我好像從中看到了我的未來,就這樣被這片名為沽峰衛的墳墓所掩埋……

  **

  數天之後,孟老夫子的回信到了。

  很可惜的是,孟老夫子以自己老邁為由,婉拒了夏常柯的邀請。

  但他推薦了自己的弟子孟安巒。

  巧的是,孟安巒現在就住在勃州附近。

  孟夫子還附帶了寫給孟安巒的一封書信。

  等李思見到孟安巒的時候,可以交給他引薦。

  據夏常柯說,這個孟安巒他也認識。

  兩人曾經有過一段短暫的交集,還算是相談甚歡。

  孟安巒不僅是孟老夫子的入室弟子,還是孟老夫子的小兒子。

  這個小兒子雖沒像孟老夫子其他弟子一樣。

  或入仕途,或精於治學,而是到處遊歷。

  但他見識廣博,多才多藝,如果能請他教導李放勛,也很不錯。

  他也寫了一封推薦信,交給李思,等回到勃州後一併交給孟安巒。


  得到了孟老夫子的回信。

  祖孫倆也就沒了繼續呆在東原的理由。

  第二天在夏家人的聲聲送別中,李家車隊又繼續向著勃州方向前進。

  馬車上,李放勛正擺弄著一個九連環。

  這個九連環整體由白玉雕琢,玉質緻密細膩,溫潤剔透,手感如脂,一看就經常被人把玩。

  是夏歸荑送他的臨別禮物。

  不過李放勛怎麼都覺得。

  夏歸荑送他這個九連環,是想讓他多多鍛鍊腦子,提高智力。

  畢竟自從兩人一起讀書開始,夏歸荑就不止一次的質疑李放勛的智商。

  當然了李放勛也有禮物送給夏歸荑,他把自己心愛的哨子送給了她。

  那個哨子由碧玉雕琢,被大匠精心雕刻成了玉蟬形狀。

  是李放勛父親送他的生日禮物。

  他希望夏歸荑能藉助這個哨子,發出屬於她自己的聲音。

  從東原出發沒幾日,就將到達他們的目的地,也是兩人的老家勃州城。

  此時的勃州城門處。

  勃州知州早已率領著勃州一眾大小官員,和城中有頭有臉的士紳等在門口。

  **

  另一邊東原城夏府,清觴園中。

  夏歸荑雙手撐臉,出神的看著亭外塘中小荷。

  自從李放勛離開後,她再次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每日按部就班的吃飯睡覺,讀書習字,這種生活她本來早已習慣。

  但如今的她卻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自得其樂。

  每天只覺得整個人無所事事百無聊賴。

  每次聽著牆外孩童們的嬉笑打鬧,就會想起自己和李放勛一起玩鬧得場景。

  「又無聊了?」身後傳來夏秋氏溫柔的聲音:「沈府送來帖子。」

  「後日他家有個宴會,城裡各家夫人都會帶小孩參加,你若實在無聊,母親也可帶你同去。」

  夏歸荑聞言轉過頭,唇上擠出笑,抬手打起手語。

  「母親不必擔憂,阿元走後我雖情緒不佳,但近來已經逐漸振作,母親不必為我勉強。」

  她的強顏歡笑,夏秋氏又怎會真看不出,她拉起夏歸荑的手,聲音溫柔。

  「你父親的上計結果不日便可下來。」

  「咱們如果還能繼續留在東原,屆時母親帶你去勃州看海觀景如何?」

  聽了母親的話,夏歸荑眼睛頓時亮了,忙不迭的點頭。

  唇角本來勉強挑起的弧度,也更加真切。

  夏常柯明確跟負責上計的官員表示過拒絕升遷。

  夏家十有八九會繼續留在東原。

  夏秋氏這話說是去旅遊,實際是定下了要帶她去找李放勛玩。

  而此時的李放勛正因看到勃州城而興奮,然後被城門口的大陣仗驚住。

  衣著華麗的州府官員,大族士紳。

  他們的臉上都淌著汗,全擠在城門口,城門都被堵住。

  本要進城的百姓,小心翼翼的等在一邊。

  此時正是盛夏時節,酷熱難當。

  又是日頭正盛的正午時分,看這群人的樣子,明顯已經等了不少時間。

  震驚過後,看著一臉平靜的李思,李放勛有些疑惑:「祖父,他們是在等你嗎?」

  李思輕輕撫了撫李放勛的腦袋。

  「這些人是早就收到了我要回鄉的消息,一大早就在這等。」

  他目光幽深的看著李放勛,意有所指的說。

  「你等下乖乖跟著我,等回府了,祖父有事要跟你說。」

  李放勛點點頭,默默跟在李思身後。

  心裡估計李思是想回去後跟他講講這些士紳官員的事。

  李思面帶微笑。

  同那看見他後,就趨步迎上,打躬作揖的知州寒暄。

  等這些堵門的貴人,走了很遠之後,才有百姓敢試探著進城。


  他們連家都沒回,就被熱情的知州迎到城內最好的酒樓。

  勃州裕華園雖不曾聲名遠播,但在勃州也是獨一份的牌面。

  平日裡能在這裡享受的都是本地的達官顯貴。

  近日卻被整個包下,裡面坐滿了城內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

  那些平日裡人五人六的貴人們,個個滿臉堆笑的給李思陪著笑臉。

  而能有資格在李思周圍露臉,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他們好似那青樓女子一樣。

  爭著搶著,極盡獻媚,妄圖給大方的恩客留下些許印象。

  只有那些身帶品級的官員,才敢彎腰上前,低眉順眼的給李思敬酒。

  他們把酒一飲而盡。

  至於李思喝不喝,他們是一個屁都不敢放。

  而那些夠不著李思的士紳。

  低頭哈腰,笑容可掬的跟李放勛一個六歲小孩展示親近之意。

  就算沒得到他的回應。

  也依舊錶情不變,依舊諂媚至極的抬不起腰杆。

  那勃州校尉,明明是統領一州軍事的長官。

  看上去身單力薄,不似武人。

  唯唯諾諾的跟在知州身後,給李思彎腰斟酒。

  沒有一絲武將應有的豪氣和膽氣。

  主桌席間還有一人。

  他毫無官職在身,卻挺著個將軍肚,熟稔的在這群貴人間推杯換盞。

  此人正是李思的親侄,李放勛的堂伯李吉平。

  宴會絲竹管弦叮噹,讓人忘卻時間。

  等眾人吃飽喝足時,暮色早至,天黑如墨。

  李思見時辰不早,站起身。

  裕華樓內鼎沸的人聲瞬間寂靜,所有聲音全部消失。

  就連台上專門請來的戲班子也停了樂器。

  李放勛和李思,在所有人的恭送下上了馬車。

  等馬車拐過街口,門口躬身的眾人才回了樓內,裕華樓里再次嘈雜,燈火輝煌人聲徹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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