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帝嘴角微微揚起,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
「講!」
譚萬言躬身一拜,高聲道。
「微臣參京都府尹王昭陽王大人,此人於前幾日縱子搶奪京都一商賈人家,打傷三人,重傷一人,後又為了息事寧人,轉移仇恨,草菅人命,殘忍殺害自家家僕王二,並將人頭送於那商賈之家,此等行徑罪大惡極,愧為我京都父母官,還請陛下明察!」
說完,托起手中奏摺,跪了下去。
聽譚萬言這麼說,眾百官不由都把目光看向王昭陽,譚萬言這罪名著實不小,管教不嚴,和縱子行兇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若真的落實了,王昭陽這輩子怕都不好過了。
王昭陽也是在一邊瑟瑟發抖,腦子瘋狂轉動,呂帝不發話,他也沒有開口,只想趁整個機會,好好組織下等下怎麼應付。
呂帝身邊的宦官從一側走下台階,拿過奏摺,送到呂帝面前。
呂帝打開奏摺,只是掃了一眼,就合上奏摺,看了看已然跪倒在地的譚萬言。
「愛卿平身。」
說完,又把目光聚集在王昭陽身上。
「王大人,可有此事?」
王昭陽這才急忙走到大殿中央,跪倒在地。
「微臣冤枉啊!微臣不知何處得罪了譚大人,竟給微臣扣上了個如此子虛烏有的罪名!」
已經站起身來的譚萬言看向身邊的王昭陽冷笑一聲厲聲道。
「你子王恆通,先是搶奪林家珍貴之物,打傷兩人,後來林家的少爺前往你林家討要,傷上加傷,最終被打成重傷,現在還躺在床榻之上,生死不知,可有此事?」
王昭陽臉不紅心不跳,這點他早有準備。
「何曾發生過所謂搶奪之事?前些時日的確有人擅闖我王府,我王府畢竟是朝廷命官的府邸,豈能容他人擅闖,家僕只是教訓了一番,便趕了出去,絕無故意加害之意。」
說完,又看想呂帝。
「陛下!按照我大呂律令!擅闖他們府邸,即便是打死也沒有關係,微臣的家僕告訴微臣,只是給了那人一些教訓,便讓那人的家屬講人領走了。」
譚萬言臉色陰沉。
「胡說八道!林家之人皆可作證,你兒子打傷他們的人,搶他們的東西。」
王昭陽臉色也是很不好看,怒視譚萬言道。
「譚大人!本官何曾與你有過仇怨,你居然如此誣陷本官,甚至還為此收買了一個商賈家族?」
譚萬言也是被氣笑了,這王昭陽,擺明地覺得王恆通搶東西的時候沒有其他人在場,現在鳥也被林家拿回了,在這耍無賴呢!
「既然如此,那後來貴府公子去搶奪林家價值上萬白銀的珍惜鳥類,甚至敲詐十萬兩,還當街毆打林家女婿又當如何?」
王昭陽見譚萬言說到這是,也是一肚子苦水,大聲道。
「那林家本就被你收買,欺騙我兒說是要贈送重禮,誰知道卻出爾反爾,至於我兒敲詐銀兩之事,可有人證物證?當街毆打,更是胡言亂語,明明是那林家女婿先動手,此事圍觀群眾皆可做主!」
他現在也是徹底放開了,只要把林家跟譚萬言綁在一起,這事他就不可能說清楚。
頓了一下,繼續道。
「若不是譚大人與林家勾結,以林家那偏僻之地,何以我那兒子剛剛邁出林家門口,譚大人就剛好路過?這不是太巧合了嗎?」
說到這裡,目光變得陰沉無比。
「還是說,譚大人是湊巧有事路過那裡,不知所謂何事?」
譚萬言聞言也是愣了一下,他當時是看到聽牌才去的,但是這種事,他也明顯不能當眾說出來。
見譚萬言語塞。
眾百官也都狐疑地看向譚萬言。
譚萬言目光一轉,高聲喝道。
「胡說八道!我何曾與林家一起構陷你京都府?那日王恆通前往林家搶奪之時,林家的管家偷跑出來,來到御史台告知了本官,本官素來見不得你等欺壓百姓,自然趕了過去,這才湊巧遇見!」
他這話里是有漏洞的,一個平頭百姓,怎麼可能能隨意見到堂堂御史,不過他也沒有給王昭陽思考發難的機會,急忙繼續道。
「而且,你那兒子王恆通,帶著自己家僕的人頭前往林家,又當作何解釋?!」
說完看向刑部眾人。
「此事當時刑部主簿也在場,想來也告知了刑部諸位大人,當時更有圍觀百姓數十人,貴府公子更是親口承認是你等殺害了仆奴王二,王二的人頭現在還在刑部之中!」
呂帝也是將目光看向刑部尚書。
「蔡大人,卻有此事?」
刑部尚書蔡剛烈是個年近花甲的老頭,他顫顫悠悠地側身出列道。
「啟稟陛下,微臣昨日身體抱恙,未去刑部,雖已告知刑部眾人,但京都畢竟發生如此命案,微臣尚未知曉此事,還請陛下治罪!」
呂帝眉頭一皺,轉而臉色又擔憂起來。
「蔡大人現在身體可好些了?」
蔡大人恭敬道。
「多謝陛下體恤,托陛下洪福,微臣好多了。」
呂帝這才點了點頭,把目光掃向刑部侍郎。
「王愛卿。你可知曉此事?」
刑部侍郎低著頭,哭喪著臉,他的上司可以躲,他卻明顯躲不掉了,咬了咬牙,抬起頭,側身出列高聲回道。
「陛下,卻有此事,不過是否屬實,尚在調查之中。」
他也不是不想幫王昭陽,而是那麼多人看著呢,他也實在沒辦法幫忙圓過去。
呂帝神色震怒,對著王昭陽道。
「王大人!你還作何解釋?」
王昭陽原本就一直跪著,見呂帝發怒,急忙磕頭道。
「陛下!我那孩兒的確是被那林家的田江陷害,微臣更是不知,還請陛下明察!」
前面的事,他或許還能狡辯,但是這件事,幾乎人證物證俱在,甚至他兒子自己還傻乎乎的承認了,他是真的想不道什麼理由了。
見王昭陽這麼說,譚萬言也是鬆了口氣,還好,有了王昭陽這句話,起碼王恆通是跑不掉了,至於王昭陽,那就看他自己怎麼狡辯了。
呂帝見兩人說了半天終於提到自己想聽的人,臉色也是稍微好看了些。
「田江?可是那之前傳聞的仙人弟子田江?」
見呂帝沒有立刻責罰自己,反而提到了林家的女婿,王昭陽看了譚萬言一眼,有些不明白呂帝的意思,他是怕呂帝太重視田江,自己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而譚萬言也有些不明白呂帝的心思,他是怕陛下對田江不利,畢竟現在田江已經無限倒向他們這邊了。
場面一時有些清冷下來。
呂帝不由好奇起來,索性他也不說話了。
田江的名聲自然也是傳到了他這皇帝耳中,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只是提了個名字,自己朝堂之上剛剛還針鋒相對的兩員重臣,居然都默契地沒有吱聲。
最終還是譚萬言沒有頂住壓力。
咬牙開口道。
「陛下英明,正是蘇城臨江鎮人士田江。」
王昭陽是為了活命,他可真不敢為了保田江把自己的命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