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華爾街大對沖基金、摩根大通、花旗銀行的加入。
很快,市場上便不斷有機構加入到「裸賣空」雷曼兄弟公司股票的戰役中。
同時,一些不知名的三流小報、媒體也在市場上散播各種無從考證的「爆料新聞、專家股評等等」。
幾乎全都是關於雷曼兄弟的利空負面消息。
這種行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打垮雷曼兄弟,讓它沒有任何「鹹魚翻身」的希望。
正在召開緊急會議的富爾德,以及雷曼董事會成員們,也第一時間收到了這個沉重的消息。
面對高盛帶頭做空的無恥行徑,董事會現在除了破口大罵幾句,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他們和高盛之間的恩怨,早就不是一兩天了。
1996年,保爾森被任命為高盛集團總裁兼營運長。
當時他主張重倉下注正在如日中天的網際網路企業,獲得了不菲的投資收入,帶領高盛集團一舉成為了華爾街第二大投行。(第一是美林)
後來,美利堅網際網路泡沫破裂,高盛集團進入了多重危機中。
1999年,保爾森正式出任高盛集團董事長兼執行長。
此時的高盛雖然「身受重傷」,但也還沒到「危及生命」的關頭,因此,對於保爾森來說,收拾殘局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這個時候,雷曼兄弟看到了幹掉高盛,從老四變成老三的希望,也看到了大發橫財的良機。
於是乎,它緊急調動了巨額資金,開始做空高盛,同時還派人遊說美聯儲,讓他們不要出手救高盛。
在雷曼的狂轟濫炸中,高盛命懸一線。
好在保爾森在圈內還有幾個重量級的好友,如大對沖基金老闆艾克曼、摩根大通總裁傑米·戴蒙等等,這些人願意出資幫助高盛回血。
但殺紅了眼的雷曼怎肯就此作罷,它直接選擇了做空所有幫助高盛的金主。
這場戰役過後,雷曼如願成為了世界第三大投行,高盛跌到第四。
不過在2000年之後,保爾森憑藉著在併購業務上的出色表現,僅僅用了一年多時間,就讓高盛成為了華爾街投行界的一哥。
如今風水輪流轉。
雷曼兄弟遇上危機了,而保爾森卻當上了聯邦財政部長,傑米·戴蒙變成了美聯儲最為強勢的紐約分行董事。
所以也就不怪為什麼這麼多機構,要對雷曼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了。
「富爾德,我們現在必須想辦法挽回投資者的信心,否則我們很快就會成為第二個貝爾斯登公司。」
一名年近八十歲的雷曼董事,憂心忡忡的說道。
截止到他們開會的這一刻,雷曼的股價已經經歷了三次大跳水,從最高的每股六十美元,跌到了現在的不足八美元。
市值僅剩六十億美元。
暴跌了百分之九十。
如果再不能讓股價企穩,將會有越來越多的投資者贖回資金,最終導致雷曼的資金鍊斷裂,無法正常經營。
老實說,他都已經退休二十多年了,早已不參與公司的日常經營,但現在這個緊要關頭,也不得不站出來。
否則,雷曼時刻,很快就要降臨。
「桑德斯,我們現在還剩下多少抵押貸款相關的證券?」富爾德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儘管現在外界到處都是對雷曼不利的消息,但他作為CEO,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否則雷曼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BOSS,在貝爾斯登公司宣布破產後,我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開始清理公司帳上的次級債券,但由於次級抵押貸款的違約率大幅度上升,造成次級債的信用評級和市場價值直線下降,目前我們手上仍然還有大約五百億美元的次級債沒來得及拋售。」
總經理桑德斯,硬著頭皮報出了一組數據。
嘶~
會議室內的公司高管,身上都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那些上了年紀的董事會成員,臉上更是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雷曼公司現在的槓桿,竟然已經達到了如此之高的程度!
作為業內人士,他們非常清楚,投行的資產構成當然不可能只有次級債,如果再算上商業債務、交易對手債務、中央銀行借款、資產支持證券等等。
一系列清算下來。
那豈不是說,雷曼現在的負債,很有可能已經高達數千億美元?
「真實情況可能比這個還要糟糕,我們持有的次級債,現在價值暴跌,即便最後完全出手,恐怕也只能收回十分之一」
桑德斯表情痛苦的捂住了臉,沒有再說下去。
他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我已經找不到買家了,這個蘿蔔已經爛在了手裡。
面對如此巨大的爛攤子,董事會再次將矛頭指向了執行長富爾德。
「各位先生們,其實我們並不需要如此悲觀,貝爾斯登公司破產後,美聯儲不止一次表示要開放貼現窗口,為商業銀行提供短期的流動性業務,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政府並不想看到我們倒下,否則我們手中的次級債將會對住房市場造成巨大衝擊。」
「所以,我相信政府一定會出手穩定市場,甚至直接對我們注入大筆資金,到那時,我們現在的局面也將得到逆轉。」
「另一方面,我們也不能閒著,我們還有許多資產可以出售,這些都能給我們換來更高的流動性,讓我們能夠更加平穩的度過這次危機。」
時年62歲的富爾德,還是那樣信心十足,只用了三言兩語,就安撫住了眾人的情緒。
他22歲大學畢業,就進入了雷曼,從交易員做到執行長,是華爾街大投行中任職最久的執行長。
不僅經歷過1994年的雷曼獨立上市,還引領公司渡過了1998年的現金流危機和2000年的網際網路泡沫等多次危機。
他是雷曼輝煌的締造者,是他的驕傲創造了雷曼的多次重生。
因此,董事會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祈禱這次也能像以往那樣,有驚無險。
否則,他們就只有破產一條路可以走了。
會議結束後,富爾德面對記者的採訪,自信地宣布次貸危機最嚴重時期已過去。
並且,他還表示,他願意跟投資者去賭,看到底美聯儲能不能穩定市場。
他堅信,美聯儲最後一定會勝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實這個時候的美聯儲,也只是虛張聲勢。
他們還沒有做好大規模貼現的準備,之前是為了爭取市場信心才故意這麼說的。
不過富爾德的表現,還是起到了作用,雷曼從暴跌57%拉回,以下挫14%收盤,給了他一定的喘息時機。
但也僅僅是喘息。
接下來雷曼在全世界尋找買家,才真正讓他們體會到了一把什麼叫做「時運不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