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邪症

2024-08-18 12:42:20 作者: 朱穆如
  被我外公拒絕之後李海天後來幾天又殷切來勸過我外公幾次都被其拒絕,期間他許諾的好處一次比一次誇張,但都未得到我外公應允。

  這些本來對我外公也不過是些麻煩事,倒是無足緊要。 但更為甚者是我外公沒有想到李海天竟然真的拿經方去隨意嘗試,最後服藥之人病情更重瀕臨垂危,若非李海軍帶人來找上我外公的話那人必然無藥可救。

  那次我外公的妻子正要臨盆,但人命關天我外公又不得不救,況且他一把脈便知曉對方是服了他之前的方子使然,這事間接也算由他所起故而他不能不管。

  於是他拜託接生婆幫忙照看接生,又找了兩個親戚嬸嬸照看著便急忙救人去了。

  亂食經方加上那人本來就有腦出血導致極為棘手,我外公幾乎是耗盡了體內自身的氣為其施展引導針法,而後開出各種解毒良藥配合道醫中一些極為玄妙的法子才堪堪救下那人。

  還未等他休息片刻便被告知妻子難產,於是匆忙趕回家中。待回家之後便被告知妻子已血崩命危,如遭雷擊的我外公趕忙過去救治。

  但任憑他使出種種玄妙法門都沒有任何見效,加之之前消耗太多自身的氣導致引導針法也沒起作用,這下子我外公徹底慌了神。

  之後他又嘗試了之前學過的一些禁忌之術,比如渡自身壽命給妻子以及鎖魂魄而定身之法,但這些通通不起作用,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妻子在自己懷中殞命。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一切手段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就連最後的回陽九針之法都沒能讓自己的妻子言語幾聲作為最後的告別,這讓我外公幾近崩潰。

  好在妻子最後為他誕下一女,如此一來我外公只能強忍心中的巨大悲痛一面安排妻子的葬禮一面照顧自己的幼女,那段時間可謂是身心俱疲。

  之後的很久我外公都不再行醫救人,他覺得或許若非那天他用光了自己體內的氣或許用引導之法便可救下他的妻子,對此他對於李海天兄弟倆也是心生怨恨。

  他早已再三交代過對方不要隨意用那方劑,未曾想對方還是為了利益不管不顧,非但草菅人命還讓他沒能救下他的妻子,這讓他如何能不怨恨?

  後來李海天兄弟二人又曾或多或少來過幾次,但無論他們說什麼我外公都不見二人,一直到現在李海軍還每年都來幾次,倒是李海天這些年未曾見過。

  時間久了我外公也不勝其煩懶得躲,倒是見過李海軍幾次,但每當對方提出要請他開診所或者是請他治病他都斷然拒絕,也從未給過對方好臉色。

  之所以願意見他是因為我外公覺得李海軍並沒有他哥哥那般唯利是圖,而他的閨女越來越他他也不能一直躲著不是?

  這些年我外公知曉李海軍已經成了縣裡西醫院的院長,而他也由原來讓我外公就診的話題轉到讓他去西醫院上班,美其名曰為人民服務。

  我外公自然不會答應,況且附近村子很多村民反映那些西醫院收費極為昂貴,好在藥見效極快不耽誤功夫。

  起先我外公並未在意,覺得西醫自有其可取之處。但當有些村民說是被檢查出慢性病長期吃西藥最後吃不起的時候來找到了我外公,看看能不能吃點便宜的中藥治治。

  當我外公把脈之後又看了這些人的舌苔,而後詢問病人的症狀後不由大為惱怒。

  這些長期吃西藥的病人大都極為體寒,而且寒起於內,多入腎臟,繼而開始入血脈,一但由血脈入心那便無藥可救。


  即便是現在我外公去對這些人的身體進行調養也極為困難,這些個藥多為近現代化學製藥,中醫之中根本就沒有解其長期累積下的寒症的方子,必須由我外公慢慢摸索然後根據體質進行調整。

  這其中的時間和難度可想而知,當我外公對那些村民說出可能需要治療半年或者一年以上時那些村民往往都望而卻步。

  更有甚者說小聲嘀咕怎麼這中醫比西醫還坑人,一吃藥讓人吃一年半年的,那得多少錢才行。

  對此我外公曾經詳細和這些人解釋過,但都被認為是他賣藥的說辭,而且還說那西藥確實是很起作用,即便是貴也有貴的道理,最起碼不用吃一年中藥,若是吃一年中藥怕是都要把人苦死。

  即便是我外公如何解釋那些西藥的壞處,長期服用無異於是飲鴆止渴都無濟於事,尋常百姓如何能夠信他?

  時間一久我外公便不再多說什麼,而且他幫附近村民看病的時間也越來越少,畢竟他的中藥短時間無法去治療那些被西藥沉澱下來的寒症。

  若是治不好不如不治,省的平白落下個斂財還治不好病的名聲。

  也因為如此我外公對於西醫院的印象差到了極點,而作為西醫院的院長李海軍自然也讓我外公極為不喜。

  但這絲毫不影響李海軍每年來的幾次,他每次來都帶東帶西,都讓我外公強硬讓他拿回,但他也樂此不疲,絲毫不介意。

  別人不知曉這人的手段他李海軍可知道,那真的是可以被稱為妙手回春。這樣的人就像是他的哥哥說的那樣,即便是不能利用賺錢也能備個不時之需。

  萬一哪天遇到難症難以醫治那麼我外公便派上了用場,對此李海軍極為認同。

  這些年即便是西醫飛速發展將傳統中醫擠壓的無法生存,即便是西醫院越開越多也越來越先進,這些都不能像當初我外公那般治病,這一點李海軍比誰都清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一直要維護好和我外公之間的關係,若是在這基礎上對方回心轉意同意和他聯手那他何愁不再全國揚名,何愁無錢可賺?

  正是因為有了這一層關系所以我外公才敢告訴李老太,若是真有縣醫院的人來接他的閨女那麼便讓他們告訴他們院長,也就是李海軍這是他我外公的閨女。

  他的意思很明顯,他的閨女若是他不能去救那麼他李海軍的西醫院更是不可能救得了,更是警告他不要隨意救治。

  未曾想西醫院的人倒是來了,但是他們如今卻難以走了。

  李老太好說歹說才讓一根筋的我父親同意她留下幫忙,但厲聲警告對方若是西醫院的車來必須放行,不然要她好看。

  無奈之下李老太也只好答應下來,她希望能拖到我外公回來事情便有了轉機。

  就這樣李老太心急如焚盼著我外公回來,同時一直觀察著床上我母親的情況,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血崩,那便真的回天乏術了。

  好在這段時間我的母親倒是沒有出現新的狀況,這讓李老太有些慶幸,按理來說她的手法是撐不了這麼久的,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竟然這麼久都未再出血。

  床上的楊蓮倒是沒有問題,但過了大概一刻鐘院門外便響起了車停下的聲音,西醫院的車竟然先來了。

  這個時候已經有了後來所謂的急救車,不過條件極為簡陋,多為那種麵包車改裝過來的,就這縣裡也不過兩三台,一些縣醫院甚至都沒有。


  之所以我的父親楊文廣打電話就有車來實際上也是歸功於當初的李海軍,他當初有一次來家裡的時候正好碰到楊文廣,於是客氣的說若是以後有什麼事需要縣醫院幫忙可以隨時打電話。

  李海軍告訴楊文廣他會安置醫院的人,只要楊文廣報出我外公的名字無論何時都要優先處理。他說這話自然也是為了籠絡我外公,當然他回到醫院也確實吩咐過醫院裡那些前台服務人員這事,如今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當車停穩之後楊文廣連忙出去招呼人,緊接著便有三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女快步跟隨楊文廣進了院子。

  這下子李老太也沒了主意,她心中咯噔一聲覺得今天這事怕是要壞了,等人走了她得趕快去找我外公才行。

  未曾想等楊文廣領著那三人走入院子後原本昏迷不醒的段蓮猛然睜開了雙眼,她淡然地盯著屋外眼神平靜。

  「我爹已經從廟裡回來,你快去找他,這裡我先拖上一拖。」

  躺在床上的段蓮對李老太輕聲開口,未等李老太開口詢問緣由她便聽到屋外傳來幾聲撲通聲,細看之下她便看到楊文廣和那三個穿白大褂的人猛然跪倒在了地上。

  四人的姿態很奇怪,他們對著裡屋的方向跪倒在地上,腦袋低垂朝地,整個人再無任何動作,如同石像一般。

  「他們……他們這是怎麼了?」

  看到四人詭異的模樣李老太不由有些驚恐,她渾身顫抖然後倒退了幾步。

  「你別管了,他們沒事,你得快去找我爹回來給我施展回陽九針,若是再遲些恐怕我命不保,快去。」

  床上的段蓮並未和李老太細說,她臉上表情嚴肅語氣帶著不容置疑,不知為何,此刻李老太在對方身上竟然感覺到了一種莊重威嚴的感覺。

  李老太來不及多想,如今她不知如何是好,想到若是那三人清醒過來定然是會帶段蓮去醫院的,如此一來定然會耽擱了段蓮。

  想到這裡她咬了咬牙決定不再去管院內的四人,她慌慌張張走出屋子繞過院內的四人便向著村邊快步走去。

  就在她剛走出院門便聽到一聲極為滲人的叫聲,那叫聲像是夜梟的啼鳴又像是人的冷笑聲。她趕忙回頭去看,只見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雙手趴在了地上擺了一個趴著的姿勢。

  「快去找我爹,別管它,走。」

  就在李老太想要回去看看發生了何事之時屋內忽然傳來段蓮的聲音,聽到她的話李老太跺了跺腳便轉身離去。

  在她走出幾步之後隱約似乎聽到了屋內段蓮的呵斥聲傳來。

  「就你們幾個精氣也敢來這裡壞事,怕不是要我行那斬殺之術,」

  隱約聽到那呵斥聲後李老太不由加快了步子,同時她的心裡一緊,更加驚慌不已。

  之前她施展本家的驅邪手段對於段桂蓮沒有任何作用的時候她便感覺有些不對勁,後來在我外公施展那鬼門十三針後段桂蓮的表現也極為怪異,可以說並未起到大的作用。

  聯繫邪祟無法上孕婦身以及這些種種反常情況李老太和我外公其實有過些許的猜測,如今聽到段桂蓮的呵斥聲無疑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在他們這個地方所謂的精氣便是指那些有了道行的精怪,這些精怪早已脫離了普通邪祟的範疇,既可以稱為仙家也可以稱為妖物,普通邪祟的禁忌對於它們來說自然沒有太大的約束力。


  就比如民間傳聞的桃木枝以及雷擊木辟邪,這些東西對於一般的亡靈是有一定的作用,但對於那些惡鬼和精怪來說這些東西是全然不會令其忌憚的。

  李老太憂心忡忡向著村外走去,她接生這麼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怪事,段桂蓮那種情況似乎和精怪上身又有些不同,但具體如何不是她一個接生婆能夠弄明白的。

  如今她只能希冀著趕緊找到我外公看看他是否有什麼對策,好在不過走了幾分鐘路程便遇到了對方,於是她連忙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我外公。

  聽到李老太的一番話之後我外公不由眉頭緊皺,他不曾想到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如今似乎不僅僅是他的閨女,就連那些來的醫生和自己的女婿也似乎中了邪症,這讓他心裡極為忐忑。

  他雖師從道醫,但當年他的師傅教他的也不過是一些純粹的醫理和中醫而已,像是鬼門十三針這些個帶驅邪的手法他師傅教他的並沒有多少。

  後來林林總總的驅邪手段都是他後來慢慢摸索學習的一些民間手法,這些個手法對待一般的邪祟和精怪或許可行,但是遇到棘手的情況他也極為吃不准。

  當年他的師傅和他說過,那些個道家手法並非不願教給他,而是他學道太晚天賦有限,很多東西教給他他也難以掌握。若是學道無成只是半桶水的功夫那對他來說絕對是有害無益。

  他的學醫天賦尚可,於是他的師傅便著重傳授了他中醫醫理方面的東西,當然也傳了他鬼門十三針以及驅邪針法,治療陰邪入體的方劑林林總總這些個東西,甚至於一些秘術比如那借命之法和招魂之術都傳給他。

  但這些法門說到底還是建立在中醫學的基礎上,真正純粹的驅邪之術和法門他其實並未有學過。當然,他的師傅最後還傳了他練炁之法。

  按照他師傅和話說,若是他練炁有成的話利用身體內的炁施行針法大部分邪病都可祛除,這些年也確實如此。

  但今日對他的閨女施展鬼門十三針的時候出現的意外情況讓他心裡有些不安,如今李老太所說的這種情況更是讓他覺得棘手。

  他畢竟只是一個醫生,即便是懂一些驅邪手法但是也沒有遇到過今天這種情況,如今只能硬著頭皮趕回家中。

  若是別人遇到這種情況或許我外公還能勸對方找一些懂得驅邪做法的道家高人,但如今遇到這種情況的是他的閨女,他走之前他的閨女已經有死脈出現,哪裡還容得他再去找高人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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