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的話語,如同冬日裡寒風中的冰刃,不帶一絲溫度地割裂了空氣,她冷冷地截斷許嬤嬤未盡之言:「若齊起元對小翠真有那般深情厚意,你怎會落魄至此,落得個無人問津的下場?說到底,不過是你行事乖張,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半分。」
言罷,她嘴角勾起一抹輕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將許嬤嬤心底的盤算與算計看得一清二楚。
許嬤嬤聞言,臉色霎時如同被霜打過的茄子,慘白而無光。
她深知,眼前的現實如同鐵證如山,任憑她如何掙扎也無法改變。
於是,她只能緊咬牙關,將滿腔的不甘與憤懣化作無聲的接受,心中暗自盤算,企圖藉助小翠在齊起元心中的一席之地,尋找一絲翻身的契機。
二夫人的目光深邃而冷漠,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虛妄。
她眼帘微垂,指尖輕輕摩挲著那鑲嵌著寶石的指甲套,每一次細膩的觸碰都仿佛是她內心波瀾不驚的寫照,卻又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許嬤嬤見狀,臉色微變,隨即俯身跪拜,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上,聲音中帶著幾分敬畏與臣服:「二夫人教誨的是,奴婢定當銘記於心,不敢有絲毫懈怠。」
二夫人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中既有不耐也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憂慮。
她緩緩抬手,如同要拂去心頭那抹淡淡的憂愁:「罷了,你且去吧,各自守好自己的本分,莫再生出什麼事端。」
言罷,她暗自思量,秦蘇靈此人,看似溫婉柔弱,實則步步為營,心機深沉,竟能讓齊起元不顧舊規,對她另眼相看。
國公爺對齊起元的依賴日益加深,誰又能預料,未來的齊家,是否會落入這位新寵之手?
想到此處,二夫人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她多年苦心孤詣,才換來今日的地位與權勢,豈能輕易拱手讓人?
於是,她挺直腰板,步伐堅定地向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風輕雲淡的話語:「走吧,去看看大夫人,許久未與她敘敘舊了。」
而在齊府的另一隅,趙姨娘的心情卻如同秋日裡飄零的落葉,無依無靠,難以安定。
她滿懷期待地望向緊閉的門外,眼中既有對愛情的渴望也有對未來的忐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異常緩慢,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千斤重擔壓在她的心頭。
終於,門輕輕開啟,卻只見丫鬟帶著一臉為難之色歸來。
趙姨娘猛地起身,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將軍……他可曾來過?」
丫鬟低頭不語,聲音細若蚊蚋:「姨娘,將軍說,您若身體不適,應請大夫診治,他非醫者,恐難以解您病痛之苦。」
趙姨娘聞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喃喃自語道:「他……是不願意見我嗎?」
丫鬟見狀,連忙上前安撫:「姨娘,將軍與夫人新婚燕爾,或許是為了顧及新婚妻子的顏面才如此。您別往心裡去,好好養病要緊。」
趙姨娘眼眶泛紅,心中五味雜陳。
既有對齊起元冷淡態度的失落與不甘,也有對他深情依舊的堅持與執著。
正當她沉浸在複雜的情緒中時,東廂房的月姨娘緩緩步入,手執暖爐,笑靨如花卻暗藏鋒芒。
月姨娘見趙姨娘淚痕未乾,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妹妹啊,你怎還如此天真?派人去少奶奶那裡爭寵豈不是自取其辱?這府中的規矩你可別忘了。」
趙姨娘一見月姨娘便心生反感,冷冷地回應道:「月姨娘來此有何貴幹?若無事便請回吧。」言罷,她轉身欲走,不願再與這虛偽之人多做糾纏。
月姨娘步入房間,步伐輕盈而堅定,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趙姨娘心頭的漣漪之上。她的眼神銳利如鷹,穿透了燭光搖曳的暗影,直抵趙姨娘靈魂深處,仿佛能洞察那些深藏不露的秘密與慾念。
「自然是來探望妹妹,看妹妹是否安好,心無旁騖。」
她的話語溫柔中帶著不容忽視的鋒芒,語調中隱含著歲月沉澱的智慧與對世事的瞭然。
趙姨娘聞言,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緋紅,那抹紅暈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如同她心中那份難以言說的尷尬與羞赧。
她強自鎮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試圖掩飾那份被揭穿的慌亂:「我何時有過這等行徑?不過是近日身子不爽利,想求將軍關懷一二罷了。」
月姨娘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輕笑,那笑聲清脆悅耳,卻如同冬日寒風中的冰凌,帶著不容忽視的涼意與鋒芒。
「妹妹啊,你我皆是這府中之人,心中自有一本帳。這府邸的恩寵,豈是僅憑弱柳扶風便能輕易攫取的?你若真為將軍著想,便該明白,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適時放手,方顯大智慧。」
言畢,月姨娘輕移蓮步,裙擺搖曳生姿,如同春日裡翩然起舞的蝴蝶,留下一室幽香與未了的言語,翩然離去。
趙姨娘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既有被看穿的苦澀,也有不甘心的掙扎。
她默默咀嚼著這份因愛而生的苦澀,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既有對過往的懷念,也有對未來的迷茫。
月姨娘走出房間,心中暗自得意,那份輕蔑與自得交織成複雜的情緒,在她的嘴角化為一抹淡然的微笑。
她深知趙姨娘的心思,那些自以為是的伎倆在她眼中不過是跳樑小丑的把戲,早已被她一一識破。
然而,她並未點破,只是靜靜地等待著趙姨娘自己醒悟。
「妹妹,」
月姨娘的聲音再次響起,柔和得如同春日裡溫暖的陽光,她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深長的笑意,「我願與你冰釋前嫌,共謀未來。夫人雖地位顯赫,但子嗣之事乃是府中頭等大事。你我聯手,方能在這府中尋得一片安穩之地。」
趙姨娘聞言,神色微變,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她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選擇了謹慎。
她沒有立即回應,只是低垂眼帘,掩藏住內心的波瀾。
月姨娘見狀,也不強求,只是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離去。
空曠的屋內,只餘下趙姨娘一人。
她靜靜地坐在床邊,望著窗外高懸的明月,心中涌動著無盡的思緒。
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衣襟,卻也洗不盡那份因愛而生的苦澀與掙扎。
夜深人靜之時,她終於明白,在這深宅大院之中,唯有自立自強,方能求得一線生機。